宁心打开房门,门口是一条很窄的木质楼梯,这应该是个老房子的阁楼,旁边阳台上堆满了杂物,两根晒衣杆孤零零地支着,连晾衣架都没用,直接把皱成一团的衣物堆在杆上,看衣服,这家有个经济状况非常不好的男人。
还是个酒鬼。
宁心走下楼,嘎吱嘎吱的木楼梯仿佛不堪重负,每走一步就晃个不停,楼梯下是客厅兼厨房,只有一张油乎乎的桌子,灶台和燃气罐也都很脏,到处都是踩扁的啤酒罐。
餐桌旁站着两个人,听见动静纷纷向她望来。
“大早上的,画个鬼妆吓唬谁呢?!狗日的赔钱货,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都知道叫唤!”男人醉醺醺的,一双死鱼眼里射出诡异的精光,却在宁心看过去的瞬间收起来,推了身边女孩一下,让她去楼下买酒。
女孩看起来十六七岁,瘦的麻杆似的,连校服的七分袖都显得空荡,扎着马尾,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缩成一团,大大的杏眼里满是泪水。
“爸爸,家里没钱了……我和姐姐……”后面半句没说完,男人就踢了她一脚,抓住她的头发破口大骂:“老子养你们两个赔钱货,不是让你们跟我要钱的!大清早的给谁找晦气呢?哭哭哭,就知道哭!”
女孩挣扎了一下,后来好像是习惯了,知道男人发酒疯惹不得,乖乖的不动了,任由男人打骂。
“这个就是原女主苏小念和你的养父苏成材。苏成材是个无业游民,还是个酒鬼,苏小念是他第一任妻子的女儿,你是他第二任妻子带来的,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这具身体的母亲五年前去世,苏成材只能独自抚养你们俩,他没有正经工作,偶尔去工地搬点砖赚个酒钱,你们姐妹的学杂费都得自己想办法。”
不用系统介绍,宁心也看得出来,这个苏成材不是什么好东西。等系统把原主记忆全部传输完,宁心皱了下眉。
原主的记忆很混乱,基本上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她四五岁时爸爸矿难去世,家里没有拿到赔偿款,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妈妈被爷爷奶奶扫地出门,体弱多病的妈妈带着女儿进城,在宾馆打扫卫生,把她塞在小小的休息间里,整天不见天日,没能力送她去上学,也不敢叫人发现她的存在。后来有一天,一个衣着还算体面的男人打开休息间的门,把她抱了出去。
她就跟着妈妈,来到了这个家。
妈妈结婚后很勤快,同时打三份工养家,继父苏成材三个月前丧偶,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儿。妈妈和她终于在城市里有了一个家,最开始她们是很满足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她们才发现,苏成材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饭票兼保姆。
木已成舟,原主的妈妈又是隐忍的性格,连苏成材酗酒家暴她都一声不吭,每次苏成材喝了酒要打人,她就把两个孩子赶到楼下去,不敢让她们待在家里。
原主和苏小念都入学了,巨大的生活重担落在了妈妈身上,她像一头老黄牛,日夜不停地干活,微薄的薪水却仅够温饱,还要被苏成材挥霍掉一半。
后来,她终于通过死亡彻底解脱,离开了这个世界。她死后,原主上了两年学,勉强把九年义务教育完成,就被迫辍学,四处接些零工继续替苏家父女卖命。
桌子上只有一盘土豆丝,摆着三只碗,苏成材和苏小念都已经端碗吃饭了,剩下那只缺了口的就是宁心的了。
宁心瞥见碗口的脏污,没坐下,开口道:“我出去工作了。”
苏小念偷偷抬头,飞快地瞟她一眼,扒了两口饭,抓起旁边破旧的书包,跌跌撞撞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一起出了门。
宁心的手臂冰凉,即使是炎炎夏日,也让苏小念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