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沈重山掀了掀眼皮子,神色不耐地看着二老爷,“这么幼稚的话也说得出口,亏你还自称是生意人!”
“做生意不讲策略,不用手段,那还不如直接开善堂好了!你那时候急着用钱,哭着喊着来求我。我本来根本看不上你那块破地,是碍于兄弟情分才勉强收了。”
“怎么,我肯救你的急,难道就一定要自己吃亏吗?你自己做买卖赔了钱,就非得拉着自家兄弟给你陪葬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二老爷一听这话,越发气得心肝乱颤,指着沈重山声声泣血,“当年我那艘货船沉了,前后赔进去近万两银子,你敢说不是你捣的鬼?”
“明明就是你早有预谋,一步一计给我下套。我念着同族兄弟情分,一时不察,这才着了你的道。现在你又在这儿大放厥词,真是......真是......哎哟,我的小心肝哟......”
“老爷......”见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二夫人和二房长子忙凑上来,柔声安慰着帮他顺气。
二老爷死盯着沈重山,还要再说什么,沈重山却嗤笑一声,摆摆手,道:“哎哟,行了行了,你这人小肚鸡肠,心思太窄,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
“今日我还有要事要办,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闲置气。你也快省省力气,别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回头又赖到我头上。”
说完,他不顾二老爷气喘如牛,双目蹿火,又转头看着沈青阮道:“阮哥儿,你二叔目光短浅,就能看见身前五尺的富贵。你可是读过书的,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吧?”
沈青阮垂着眼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似是在盯着花厅一角的紫檀画屏发呆。
见状,沈重山又上前一步,继续道:“这芙蓉浦呢,我是一定要管的。不过不是出于他说的什么私心,而是为沈氏的将来着想。”
“放眼沈府,眼下能担此大任的也就只有我一人。我身为虞州刺史,有权势,也有人力,芙蓉浦由我接管你大可放心。”
“你是个敞亮人,有些话不用我说得太直白。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芙蓉浦也不可一日无主。我就算背上一身的骂名,被人指着鼻子说数典忘祖,也不能让别人趁机钻了空子,把咱们沈氏几百年的心血断送出去!”
“怎么样,阮哥儿,”他冲沈青阮扬了扬下巴,“肯不肯放手,你给个痛快话!”
闻言,沈青阮终于从紫檀画屏上收回目光,侧过脸去,淡淡地看着他,却仍是不发一言。
“怎么,有顾虑?”见状,沈重山逼近一步,“要不这么着,咱们今日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立下一道契。七月初七千觞节,若是你顺利出来了,芙蓉浦我完璧归赵,从此不再插手过问......”
“那若是我出不来呢?”沈青阮幽幽地望着他,忽然开口。
闻言,凌萧心头一紧。
沈重山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人似乎在用目光角力。
半晌,还是沈重山先移开了目光。他哈哈一笑,道:“若是你出不来,那这世间事也就与你再无相干,还操这么多闲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