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场大战之后的狼藉里,凌萧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轩窗打着,窗外的风很凉,很清爽。可他的心里就像窝着一团火,想发,却找不到出口。
方才被杜鹃触碰过的地方犹如被毒蛇游走过一般,冰凉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脾胃,让他忍不住阵阵作呕。
又坚持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实在忍不了,便站起身来重又回到内室,找到方才的浴桶,一下坐进了冰冷的水里。
手臂手掌的刺痛传来,他才觉得心中好受些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冷静了下来,身上也泡起了一层褶皱。
他站起身来,想取身新衣来换,却发现衣架在方才的打斗中被扫落在地,上面挂着的衣裳早已脏污了。
他望着满地狼藉,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火气又开始一阵一阵地往外冒。灼热的怒意啃噬着肺腑,他整个人活像个被烧红了的大烟囱。
过了许久,这股火气才被他勉力压住了。他又往地上看了看,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无法,自己的衣裳没了,现下就只剩一件衣裳可穿。他从五斗橱中将包袱取出来,将里面细心叠好的明蓝色长衫铺展在床面。看了看,然后解开衣带,将身上湿透的旧衣换了下来。
衣裳甚是不合身,贴在湿漉漉的皮肤上越发有些紧。然而此刻他抚摸着袖口处的云纹,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怎么忍的?
三年,单单他看到的就有三年,此前可能还有更长的时间。
他,是怎么忍的?
“砰”的一声,大掌击在碗口粗的床柱上。床柱应声而断,整个雕花大床危险地“吱呀”了一阵,在飞扬的尘土中壮烈地缩成了一团废木。
静了片刻,外间忽然响起战战兢兢的敲门声。
凌萧平复了一下心绪,渐渐从方才的震怒中走出来,走到外间,打开了房门。
“哎哟哟哟......”掌柜的好像被他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一脸惊慌地望着他。
“方才房间里进了贼,一番打斗,才弄成了这个样子。”凌萧道,又顿了顿,“一应损失,皆由在下赔偿。”
“哎哟哟,不是不是!”掌柜的连连摆手,“公子客气了,方才你的朋友都跟我知会过了,损失也已经大概赔偿了,老朽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见凌萧挑眉询问,他忙又道:“老朽方才去三楼看过了,楼板破成这样,今夜肯定是不能住人了。老朽是来跟公子说一声,在一楼给二位腾了两间客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