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久久无人应门,纪麟怒不可遏,一下一下地踹在门上,每一下都惊起一片“嗡嗡”的回响。
但这毕竟不是门楼客栈里那种一踹就倒的木板门,而是全溯陵乃至全江国最大的财阀,弛虞氏本家的大门。岂能轻易就让人破开?
于是,纪麟一下又一下,泄愤似的猛踹着,而朱漆大门兀自巍然不动。两相对峙不下,府前围观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公子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不若直接报官吧!”人群中有人提议道。
不知是不是“报官”这两个字惊了门神,话音刚落,两扇朱红大门突然开了。里面堂堂皇皇,竟然走出来一大群人。
当首是一位气度不凡,面容刚毅的老爷。他一出来就不豫地盯着形容癫狂的纪麟,又在他手中瞟了一眼,面色一变,开口道:“何事喧哗?”
纪麟怒急攻心,已经失了理智,见有人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脚。
“终于肯出来了?啊?不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了?”他瞪着被他一脚踹翻的大老爷,厉声喝道,“好,既然出来了,那你应该知道等着你们的是什么!杀人偿命,你们杀了我最爱的人,我就要你们全府给她陪葬!”
说着,他又提脚上前。
跟在那大老爷身后的人连声惊叫着把人扶了起来,十几个家丁乌泱泱地围过来,想要把他制服,却被紧随其后的凌萧一脚一个撂翻在地。
这时,从众人身后踱步出一个二三十岁,长眉圆目,气度雍容的男子来。他一脸薄怒地目视着纪麟,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凶徒,竟敢当众袭击朝廷命官,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给我拿下!”
“你又是哪个?”闻言,纪麟丝毫不惧,反而又上前一步,走到那男子身前,阴狠狠地盯着他,挑了挑眉,冷声道。
“我乃弛虞氏少家主,弛虞斛!阁下妄图在我弛虞府门前行凶,如此无法无天,是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吗?”那男子不屑道,似乎不欲与他多做废话,说着冲虎视眈眈守在一旁的家丁挥了挥手,“你们还愣着作甚?要任由这个凶犯横行到几时?”
“弛虞斛?”听到他的名字,纪麟的双目猛地一亮,接着,竟缓缓从嘴角扯出了一个笑。
“好!”他大喝一声,双眼中跳动着嗜血的癫狂,“贼喊捉贼的戏码我见得多了,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弟弟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你反倒恶人先告状,想要拿我!好啊,来呀!反正我也没想让你们活过今日。你弟弟不敢出头,那我就拿你这个少家主开第一刀。以你的血做祭,今日你们弛虞氏全府上下,人畜不分,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
说着,他回身找到凌萧,想要将阿贺交托给他。可人还没离手,他心中一酸,望着阿贺苍白的脸和两个空洞的眼窝,又恨恨地落下泪来。
终于,他颤抖着闭了闭眼,一狠心,把人往凌萧的怀中一塞,然后望着他,视死如归地道:“凌兄,一路行来,你我兄弟互相扶持。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纪麟此生不亏了。这一向,无论有什么困难,你都不遗余力地帮我。我心里清楚,也感激。可今日这件事,是我与阿贺的私事。我自己了,你不要插手。只是阿贺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我不想让她再见杀戮。所以麻烦你,帮我照看好她。若我能全身而退,再亲自将她接回。若不能,那便拜托你,将我与她合葬。我生前不能给她一个名分,惟愿死后,能与她长伴不离......”
说完,他又在阿贺面上留恋地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从一名家丁手中劈手夺过一把长刀,将寒光凛凛的刀尖对着弛虞府众人。
“阁下且慢!”
刚要动手,忽然一道沉厚的声音打断了他。纪麟侧头一看,竟是那个方才被他踹翻在地的什么官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