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禅师一句定乾坤,不仅宣布了此次灵山选徒的圆满结束,也改变了凌萧接下来六年的生活。
这日后,凌萧只简短地回了趟家,稍作收拾,与外祖父母道了别,便开始了在灵山的清修之路。
为了不落下课业,那位从京城延请过来的先生也一并随他上了山,在凛凛松涛声中一面自我精进,一面继续教授凌萧课业。
檀荇原本为凌萧一举中选而兴奋不已,直到看到他打包好行李,上马离府时才回过味来,抱着他的腿说什么也要同去。谁都劝不了他,最后还是他自己哭累了,被梁嬷嬷抱着回了屋。此后,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岁月。
凌萧走了,章黎只教檀荇一个太过屈才,卫国公便又扩大了书塾的规模,增设了武堂,由章黎带着另几个功夫好的教导适龄孩童习武。
檀荇被催逼着日日报到,大和与大保也形影不离。只不过凌萧在时,他学什么都起劲。如今凌萧不在,他干什么都觉得无甚意趣,一来二去,又操起了旧日营生,跟同窗们继续溜鸡逗狗,不务正业起来。
凌萧每逢寒暑和大节庆都会回府来住几日,每当这时,全府就如过年一般,恨不得张灯结彩。
这自然也是檀荇最开心的时候,每每拉着他不是上街闲逛就是骑马游猎,恨不得将这几个月看到的好东西一股脑儿地分享给他。
凌萧也尽职尽责,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考察他的功课,发现他无甚进益后少不得一番斥责,但每每都在檀荇的委曲求饶和插科耍宝中蒙混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的总角孩童都渐渐长大,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个子飞快地抽条,面目也渐渐开朗。
这年上元节后四月,那个于春风中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玄衣的俊朗少年出现在府门前时,檀荇都没敢认。
不过四月不见,表兄不仅又长高了一寸,就连面相也成熟了好些。况且今日并非节庆,表兄无缘无故怎会忽然下得山来?莫不是听闻了自己昨夜流连众香坊一事,特意前来斥责的?
他一面惊疑腹诽着,一面狗腿地跑上前去牵住了凌萧的坐骑。凌萧对他一笑,翻身下马,与他寒暄了两句就急急往府内赶去。
“表兄!表兄等等我!”檀荇一面叫一面小跑着追上来。
这人小时候就比他高,不过那时候大家都矮,还不怎么显。如今小伙伴们都齐刷刷地长个儿,尤以表兄为甚,就他跟个莴苣一般原地不动,如今跟表兄说话都要抻着脖子仰着头才行。
“表兄,”他逆着阳光望着凌萧刀削般的下颌,问道,“今儿个怎么忽然下山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外祖昨夜派人传书,要我回来一趟。”凌萧简短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啥?没听说啊!”檀荇一脸茫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凌萧一面大步走着,一面拍了拍他的肩,“我去问问就知道了,不必担心。”
说着,两人已经走进内院,到了卫国公的书房前。檀荇条件反射地噤了声,脚步立刻慢了下来。凌萧看他一副见猫鼠似的模样,不禁失笑,回头淡淡道了句“稍等”,便掀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