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七院后,沈青阮便径自回了屋,凌萧也回到房中。
散场时,祭酒曾对他们说,大宗师今日便会召见,要他们在院中静候。他本想趁着这会儿功夫,将近日读的文章再温习一遍。可脑海中盘旋着方才之事,他心不得安,便放下书本,拿出紫霄剑,轻轻擦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天光忽然暗了下来,仿佛转眼就到了黄昏。他心中疑惑,走出屋门,来到院中,当眼就见天边一轮浑圆的落日,极大,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幕。
其实他也分不清那是圆月还是夕阳,只看到一个极大的圆盘,挂在那株花树之后。不是橘红,而是血红色的,仿佛有细微的颤动,极尽诡秘,而又绚烂张扬。
奇怪的是,看到如此诡异的场景,他心中却平静得很,丝毫不觉有异,就好像日日都是如此一般。
他闲步踏进院子,就见沈青阮坐在树下,正在抚琴。他的身影映在红色的圆盘之上,长长的发丝垂下,只露出如玉莹白的小半张脸。那画面绝美,静谧古朴,仿若经卷之中一丝杜若的幽香。
他看了几眼,也自然地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将紫霄剑置于桌上,继续细细打磨。一切就这么惬意祥和地进行着,沈青阮的琴声细腻悠扬,让他觉得如同在母胎中一般温暖舒适。
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了扣门声。
接着门自己开了,大宗师缓缓走了进来,看到他们,也自然地坐到了石桌之前。
从凌萧的角度看去,他身处花树之下,背后就是那轮血色圆盘,而他刚好在圆盘正中,庄严祥和,就如真佛一般。
沈青阮也抱琴走了过来,二人合掌见礼,大宗师也回以一礼,接着右手二指捏诀,周身圣光忽然消失,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面若冠玉,温润谦和的少年郎。
凌萧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这是他的真身,还是一具幻化出的形态。毕竟据他所知,大宗师至少已在古稀之龄。面前的少年郎,也许只是他想要更贴近他们的年纪,多些亲切,而挑选出来的一副皮囊而已。
但无论眼前之人看起来多么年轻温和,凌萧在他面前都不敢有丝毫的轻率之举。后来他才明白,这是一个人在绝对的智慧面前生出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施主琴意精妙,早已超越年龄的限制。琴声中自有日月山海,可见施主心中格局宽广。”大宗师道。
沈青阮默默颔首一礼。
大宗师转过头来,又对凌萧道:“施主仿佛对此剑爱不释手,不知可否借贫僧一观?”
凌萧自然依从,双手将紫霄剑奉上。
左侍莲华仔细看了看剑身,笑笑,道:“方才试练时,施主的身法看着颇为熟悉,不知是否修习过我万相山的功法?”
“正是。”凌萧道,说着,便将得到《万相经》的来龙去脉与他讲述一番,又道,“此经乃是重與先师的心血,是万相山至宝。今日得见大师,当将此经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