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丝的月色绞缠着烟气,不多时,随行的船只少了下去,茫茫水面只余他们一舟独行。四周被葱郁的山林遮蔽,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凉。船家似是有些胆寒,已经唱起了船歌。
又过了些时候,小舟终于靠了岸。二人下了船,踏上沈青阮说的那条小径,就见果然十分崎岖逼仄,又没有天光透下来,两人几乎是在摸黑前行。
“小心些,”凌萧道,“你随身带着火折子吗?”
“谁随身带那个?”沈青阮道,将他往身后扯了扯,“这儿的路我熟,你跟在我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
凌萧目力远超常人,其实能看清路面,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沈青阮便在前方开路,走一阵还回头看一看,确定他还跟着便道:“你这步子也太轻了,离得这么近我都听不见,还以为后面跟着个鬼呢!”
凌萧微微一笑:“是鬼也不吓你,你放心走就是,我能跟上。”
沈青阮便又回过头去,好在路面虽难走,但两侧并没有多余的树杈,二人走熟了便都放开了步子。
渐渐地,前方微微亮了起来。
凌萧忽然道:“木丹是什么花?怎么从未听过?”
“木丹,就是栀子花呀。”沈青阮温和的声音响起,“‘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的栀子花呀。”
“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凌萧点了点头,“坚贞不渝,堪比修竹。”
“栀子也好,修竹也好,可我最喜欢的还是院中的火石榴。那样灿烂的颜色,才不枉来世间走一遭。”沈青阮道,顿了顿,忽然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我......”凌萧想了想,忽而一笑,“我喜欢海棠。”
“海棠?”沈青阮有些意外,“海棠的气质可不配你。”
凌萧微微一怔,不由道:“那什么样的花配我?”
“嗯......”沈青阮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有一种花跟你倒真是极配的,从名字就配。”
凌萧知道他又在揶揄自己,也跟着笑了笑,道:“这个梗在你这儿是过不去了。”
“过去做什么?”沈青阮道,“留着才好,这些难得的高兴事,统统留着才好。”
闻言,凌萧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微微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