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风和日丽,宜出行、嫁娶、乔迁,诸事大吉。
元京全城沸腾,共贺盛事。
长街人满为患,各大音坊舞馆都在城中搭了台子,由各家头牌行首献乐献舞。台上扯着五颜六色的条幅,上书“畅音天下闻,海棠四海春”,或是“花神降世,红袖招福”。
一时间,四野歌舞升平,不论男女老少,都穿着最鲜亮的花衣裳,手持花绢花枝,在大街上携手同游。外来的游人有的还牵着骡马,也挤在长街的盛世繁华里,不时嘶鸣一声,为长街的欢庆又添了一份热闹。
由于今年比往年推迟了一月,此时天气已甚是炎热。未免出现中暑晕厥之事,街道两旁还隔三差五地搭了凉棚,内置饮水,供游人自行取用。
因着花宴,国学监放了七日的假。凌萧和沈青阮并肩走在长街上,看到这些便道:“据说这都是秦观唐的主意,礼部为了这个,添了好大一笔开销。”
“不仅如此,”沈青阮道:“长街上每隔一里便设了一处医棚,谨防有人中暑,或是出现踩踏事故。未免当年重阳山火的惨剧重现,望楼也加强了防守,宿卫军想必也是忙碌非常。”
凌萧点点头:“外祖这几日几乎不着家,宿卫军也是全员待命。我本想跟着帮忙,外祖却说自我回京后还没办过海棠花宴,让我来看看。”
沈青阮也点头道:“本来表兄也想来的,但皇上在宫内设了宴,说在申正,花车过来的时候再出宫同赏。父亲也前去赴宴了,阿吉便跟着我。”
沈笳蓝终于得偿所愿,同他们二人一起出游。
她被兄长抱在怀里,小手将他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他的发黑而顺滑,如同一匹锦缎,她将发梢在手中挽个扣,发丝便会自己弹开,直直的,连小小的毛糙也无。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忽见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娇笑着跑过,每人头上都簪了朵海棠。她一下起了兴趣,从哥哥怀中直起身子,盯着那群少女的背影看了许久。
“怎么了?”沈青阮问她。
“阿哥,她们头上都戴着花儿呢!”笳蓝张大了眼睛。
沈青阮看了眼她手指的方向,道:“今日花宴,簪花是习俗。怎么,阿吉也想戴?”
“嗯!”沈笳蓝道,“阿吉也是漂亮的小姑娘,也要戴花花!”
沈青阮不由失笑。他看了凌萧一眼,然后抱着妹妹走到路边,长臂从海棠树上折了一枝花下来,挑了其中一朵,小心戴到她头上。
“好看吗?好看吗?阿吉好看吗?”笳蓝小手摸着小花,一连声问道。
“好看极了。”沈青阮宠溺地看着她。
笳蓝又把头转向凌萧,问道:“凌萧哥,你说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