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涛眼前似乎浮现出青年似笑非笑落过来的眼神。看似散漫不羁,又清凌凌的雪亮寒凉,宛如冬日清冷的霜刀,能直插、进人骨子里。
被踹过的心口再次疼痛难忍,文之涛脸色微变,低垂脑袋闷声禀报:“属下愚钝,瞧不出世子爷的反应,想必,世子爷还未起疑。”
真若起了疑心,知晓自己并非永宁侯府的嫡出世子。反映绝不会那般平静,多少要有些反应的。
“不过,世子爷说,得回侯府滴血认亲,瞧瞧谁才是真正的侯府世子。”
老侯爷脸色微变:“你答应了?!”下意识反问后,老侯爷沧桑锐利的眼微微闪动,边斟酌边摇头:“那孩子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他了解祝风这孩子,孝顺又冷静理智,外冷内热,素来是听他们话的。
老侯爷精明锐利的眼神落到文之涛面上,文之涛心下一惊,噗通跪到地上:“老侯爷,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丁点儿错漏之处。滴血认亲的话是世子爷亲口说的,属下没应。”
“那混账玩意儿真是……”老侯爷又气的一个倒仰,气血翻滚,怒火升腾。勉强深呼吸数次,才将那股子怒意压下去。事已至此,谈别的都没用,需得尽量弥补。
不过……“今儿个事情怎么会莫名其妙出岔子,”老侯爷细细斟酌这事儿,低叹了声,叫文之涛起来:“今天这事儿是德仁考虑不周。我也没想到世子会突然变脸,反倒叫封儿遭难受过。”
祝风去醉红楼便是为了一掷千金,表现出为美色所迷的浪荡公子模样,好迷惑他人。永宁侯依照祝风性情设计了此事,想借机替柳封从博个好名声,顺便熟悉下醉红楼。
不料,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侯爷细细琢磨今儿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琢磨过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祝风搅和这一下子,先是将醉红楼折了进去,算断了永宁侯在京城里的一半分消息来源。
其次,问娘保护柳封从的行为暴露了醉红楼的部分底细。有心人会依照柳封从的来例去查醉红楼背后的东家。
再加上柳封从嘴里吐出的那些话,今夜过后,永宁侯府铁定会成为近些日子的话题中心。
永宁侯府本就遭人眼遭皇帝眼,这么一招下来,更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
怕是许多人会盯着永宁侯府的动作,盯着柳封从,更盯着祝风。
如此一想,柳封从脑袋被扣上疯症的帽子,还算小事。以后随意寻个理由,说他治好了便是,这事儿麻烦还在后边。
“递消息给德仁,叫他尽快赶回来。还有……”老侯爷斟酌片刻:“暂时停止所有行动。”
永宁侯府必须安静蛰伏一段时间,至少,等此事风波完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