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戚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省事、不用多费口舌。
不消一盏茶功夫,孟戚已经拿到名单了。
——啧,吴王手下的人还真不少,只是没个领头的,有点鱼龙混杂。
黄央苦着脸,如丧考妣。
“行了,何必装模作样。”孟戚记下名单,双手一搓,那张纸就化为了粉末。
再掸掸衣袖,孟戚随口道“这份名单里,紧要的人都远在钱塘郡,说不准还是黄别驾你的对头,他们死了,你只有高兴的份儿。”
黄央下意识地要辩解,随即反应过来,干笑着不说话。
孟戚瞄了他一眼,心下更满意了。
倒是墨鲤感到奇怪,传音问孟戚怎么看出来的。
“这份名单上的人多且杂,可不管是宁泰还是钱塘郡的人,管的事儿都差不多。还有这些职务,大半是品的低阶小官,有些名目很奇怪,所在的衙门也用不着这么多佐官……想来是些江湖人,吴王招揽了许多这样的人,不给官位是说不过去的。”
孟戚蓦然住口,看着墨鲤依旧听不明白的茫然目光,尴尬地直接说了结论“这位黄别驾避重就轻,名单里有大半都是不重要的人,那些重要的,自然不会是挂名拿俸禄的江湖人。这里面的名堂,没在官场混迹过不会懂里面的关窍。”
黄央仗着江湖官场两边的身份,用这种手段搪塞应付,不足为奇。
“既然彼此都清楚身份,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孟戚顺手从书案上拿起一块镇纸把玩。
可别说,这黄别驾不止穿的衣料讲究,用的东西也是一等一的好。
古拙的竹制笔筒里皆是一支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的良毫,雕纹浑然天成的澄泥砚,气味芬芳的松烟墨、整叠上好的宣纸,就连笔洗镇纸这样的小物件也不透着精巧雅致的味儿。
想要搜罗这一桌子得费不少心力,特别是澄泥砚的工艺因天下屡逢战乱逐渐失传,松烟墨更因为古松被砍伐殆尽近朝百年来数量骤减,偏偏这两样还都是上品,瞧着也不像是格外昂贵的古砚跟古墨。
须知这样的东西,但凡有点年头,主家都不舍得拿出来用,而是一代传一代当宝贝的。
黄央的屋子里除了这些东西,没有一件金玉器,没有古董,连大件的名窑瓷瓶都瞧不见影,墙上空落落的不挂字画。值钱的东西大概都在书案跟衣橱了,衣服倒罢,毕竟这年月都是人敬罗裳看菜下碟,但这书案上的东西只怕衙役跟寻常江湖人都不知道价值。
比如这块墨玉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