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原先排放遗体的临时雨棚,已经扩建成几座灵堂。阴雨连绵不绝,棚屋上挂下串串雨帘,白雾氤氲,灵堂旁贴着的挽联在风中抖动。
棚屋下原先只站着三两躲雨的村民,听说顾远念又来了,有不少人也过来围观。
冯老四收好门前晾晒的干枣,听见外面议论声,给七岁的女儿戴上顶斗笠,抱起她出了门。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劝顾远念,而是追过去道:“您就是出钱指挥大家搜寻的那位公子罢?”
顾远念停下脚步,冯老四不待他回应,径直在一旁噗通跪下。
“草民冯老四,在此替小女谢过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恩公指挥营救,小女已殒命了。”
冯老四的女儿是唯一一个被成功解救的人,她跟着大哥一同上山,大哥把她护在怀中,自己却被石块压住腿,没救回来。
此话一出,站在棚屋下的人人都有所动容,毕竟若不是他坚持搜寻,连亲人们的尸身都找不回来。
冯老四的女儿也跟着弯下腰,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大哥哥。”
“不知被困于山上的是您的什么人,也不知她因何缘由会来到此处,但我知您肯定不会放弃搜寻……”
冯老四前几日亦跟着他们上山搜寻,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冯老四长叹口气,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轻声道:
“这一切又不是您的错,不要太过自责。”
听闻这番话,顾远念好似失神般摇摇头,沙哑着道:“……为何不是?”
见他如此,冯老四也没法再说什么,目送他走入雾气迷蒙的盘桓山路里,才抱起女儿返回屋中。
又过了几日,从山上抬下来了人,冯老四和村民们赶紧出门去看。
却见被抬下来的人竟是伴在那公子身边的侍从,他双目紧闭,腿上渗着血,抬着他的那两人是之前就上山的,与他们一样仍没放弃找寻。
那两人很是狼狈,身上满是血痕,糊着泥土枯叶,喘着气连话也说不全。
“人没事,就是腿受伤晕过去了,快喊大夫!”
冯老四和其他人赶紧上去帮忙,那两人累得瘫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冯老四问:“那位公子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