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来看看小嫂子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啊,”羿紫背着手在石凳上坐下,把剑随意一靠,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

    羿简看着她这副不着调的样子直皱眉头,本以为能从父亲口中的大师学到什么,没想到父亲是送她去学武艺的,好好的女儿家打扮得像个男子就算了,这两天出挑得比一般男子还要高,如何议亲。

    “你这次回来就是及笄之礼了,父亲打算在典礼上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你嫂子是柳尚书的爱女,你可以跟她学学闺中女子的礼节,莫要一副这样无理的做派,”羿简抬手抹掉羿紫吃到嘴边的残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去几个字。

    他从小就疼这个妹妹,受苦多年到及笄才能回家,回来没多久就又要嫁作人妇,都没多少时间好好相处,她这性子如此跳脱到夫家怕是要吃苦头,朝里未婚配人家的适龄男子他一个都不满意,到时候别又被陛下指婚给什么纨绔子弟。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愁啊。

    羿紫可没注意她大哥老父亲似的操碎的心,果然京城的糕点比梅林別宫的好吃太多了,师父口味怪异,就连糕点都是一股苦茶味。

    快到晚饭之际二哥匆匆从军营里赶回来了,父亲把兄妹三人都叫到了书房,摒退下人,有事要吩咐,羿紫也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抱着寒剑面色平静。

    “云天你先说,”杀伐多年打下这黎国半壁江山的安国侯兼平远大将军羿凌垚,黎国的一代功臣,可以说没有他黎国的疆土不会如此太平,如今年事已高,被调离北境回都养老,身子骨仍旧硬朗,目光凌厉,那身让人敬畏的血腥气是无数个战场上拼出来的。

    羿紫回忆一路见闻,城外十里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百姓流离,无数人被迫流为匪寇;而进入京城,却夜夜笙歌,奢靡无度,那琉璃玉瓦,足以让普通人吃上几年。

    “我已经通过师门炼试准许出山了,临走时我师父给我算了一卦,此卦大凶。”

    另外三人表情皆凝重了起来,羿简先接了话,“今日朝堂皇上问起云天及笄之事,说到时让她进宫要给她赏赐,我看赏赐是假,要把云天囚于深宫是真。”

    羿紫被安国侯送出历练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几年前每年归来都能在京城闹出大动作,她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早已人尽皆知了。

    “嘁,”羿紫嗤笑,“那个贼眉鼠目举止猥琐的好太子吗,他也不怕我一剑给他好儿子砍了让他后继无人,看几年前一脸亏空的模样应该生不出来了吧?”

    “无礼,越来越没规矩了,”羿凌垚训斥道,“你可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行为举止还一点也不注意。”

    “爹,妹妹说的有什么错嘛,这里又只有我们四人,而且皇上越来越过分了,东域旱灾,南郡水患折子递了好几回他不闻不问,还要大兴土木建宫殿,”羿瑛梗着脖子抱怨道。

    羿紫也很赞同,皇上不顾北境安危,执意把父亲调回京城,美名其曰养老,于是他们一家子都被变相囚在这四方之地。

    虎父无犬子,她大哥羿简,科举金榜题名入仕,二哥羿瑛,投军立功入仕,谁人不羡安国侯,就连皇上也经常感慨太子不争气,感慨着感慨着让他们一家来个大团圆了。

    羿紫持着寒剑轻笑,大凶又如何,囚拘又如何,这腐烂的城也该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