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帝想都没想便怒喝:“朕何时说要杀了你!”
李燕沉无视了他的怒意,语气淡然,抬眼看向窗边,那里有一处小几,只摆了一只玉笛,玉笛是旧物,多年不用,光泽不再。
这是他母亲的旧物,跟随了他母亲多年,原是该那年下葬时陪葬入墓,可他藏了起来。这世上的人一旦离世,留下的痕迹便会越来越少。
“当年母后去世的时候,儿臣也想了很久,到底父皇为何要让她死。”
常德帝怒不可遏,“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朕与你母亲年少结发,相敬如宾。”
“朕为何要杀了她!”
李燕沉眼见着他的父亲越说越激动,就像是下一刻便会怒骂他不孝忤逆,大不敬。
他并不在乎,只是看着常德帝涨红了的脸,忽而一笑,“这里是我母亲去世那晚住过的地方,儿臣以为,父皇是要儿臣,同样死在此处。”
这句话说的太过平淡,常德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涨红的脸徒然变的煞白,他微微张着嘴,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责备卡在了喉间,模样颇有几天滑稽可笑。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李燕沉方才开口,“想来父皇已经忘了。”
他闭了闭眼,似有些疲惫,片刻后他才终于睁开了眼,淡色眼眸之中流淌着伤怀。
“那年,她本是只得了一场风寒,太医署名医无数,那本该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无论哪位太医给她治病,她都能熬过去。”
“只是,这场风寒还是拖垮了她……”
“她临终前,还望向门外,期待着父皇能来与她最后一见。”
他看着他的父亲,看着对方脸上的茫然,“父皇,您已经忘了她,对吗?”
常德帝的脸色越发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您恐怕也忘了,那些只听候您命令的禁卫,是如何从千里之外的地方寻来那味无色无味的毒,太医是如何违背了职责将毒加入药中,让母亲喝下。”
“儿臣想,您大概已经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