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雍容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人已到了眼前。
才从太庙回来,他身上穿的是月白祭服,前胸后背、双肩并前后衣摆各绣着一条团龙,下摆是江牙海水纹,腰束玉带,益发显得肩宽腰细腿长。
明明是清雅如明月般宁静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清刚劲烈的风采,看上去不再像是只宜在太庙静坐的祭服,更像是随时都能上阵杀敌的戎装。
风长天五指成扣已经伸到了她面前,显然是想直接扣住她的脖子,好在最后认出了她:“咦,是你?!卧槽,我又跑到坤良宫来了?所以弹琴的又是你?”
他脸上有说不出的失望,但打量一下周遭,困惑道,“不对啊,我记得坤良宫离那边大门还远着呢,而且这房子怎么这么小?”
“妾身见过陛下。”姜雍容起身行礼,“这里是清凉殿,妾身迁宫在此。”
“美人儿,爷求你个事儿行不?没事能不能换一个曲子弹?”风长天叹了口气,“你一弹这曲子,我就以为能抓住姓萤的报仇,尤其你这次弹的还跟那天不一样,活脱脱像他。”
姜雍容心说像就对了,面上还是低眉顺眼道:“妾身遵命。因妾身的琴本是萤道长教的,有几分相像也是有的,还请陛下恕罪。”
说着,她跪下,一展衣袖,双手平托于额前,躬身触地,行了大礼:“今日陛下临此隅地,实在是苍天怜悯妾身,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
她的话说完了,头顶却没有动静。
她心里微微顿了一下,难道风长天发觉了她是故意引他前来?
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有机心,这次会面必须是巧合。看来是前面少了一步,她应该先讶异陛下怎么会来这里才对。
然而不待她补救,风长天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笑嘻嘻道:“你再拜一个。”
姜雍容一时间搞不清这是他傻,还是他已经瞧出不对劲,在为难她。
但无论是哪个,她都不能拒绝。
她顺从地起身,重新再行了一个大礼。
自幼受教,她的每一个弯腰分寸都精确到能拿尺子来量,这拜礼如同行云流水,典雅自矜而又不失谦卑。
“哈哈,我终于知道皇帝们为什么都要别人这么拜了。”
风长天大笑,他往椅上一坐,捞起桌上的茶杯,仰头一口就喝完了。
姜雍容眼角跳动一下——那是她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