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T市,宛如隔世。在B城的短短几天,江怀游经历了太多,再回到自己老破小的屋子里时还有点不真实感。窗台上的植物还没萎蔫,江怀游浇了点水,趁机偷偷打量隔壁的阳台。
艾旬南那边没什么动静,窗帘黑压压地拉着,几乎要融进夜里。江怀游等了一会儿,把一壶水都浇光了,才回身收拾行李,把衣服都洗干净晾起来,就重重跌到床上。
漆黑的晚上,零星几点光。江怀游卷着被子压在脸下,看窗外的月亮愣神。他心里隐约有些惦念,却想不清在惦念什么,五感中只有视觉清醒,也在无穷无尽的黑夜慢慢闭上眼睛。
正值炎夏,T市的雨下不尽一般,在江怀游回程的第二天开始兴风作浪。八点钟的天色暗得看不见太阳,江怀游差点睡过了头,连忙撑着伞往车站跑,又在即将上车前手一松,伞骨碌碌转着飞远了。江怀游看看跑远的伞,再看看拥挤的公车,焦灼的局势中为了本月的全勤,还是叹息一声挤了上去。
他湿淋淋地站了一路,赶在上班点前打了卡。言真在22楼的电梯口遇到他,顶着一脸精致的全妆,见他湿得头发都在滴水,震惊地问他的伞在哪。
“路上丢了。”江怀游叹着气,从衣柜里取来备用的西装换好,顶着半湿的头发回到工位。
这一早上,事事不顺,全都乱七八糟的。江怀游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艾旬南惯着了,出差期间没什么活干,还又喝酒又玩闹的,天天喊南哥,喊得都不尊敬了,连带着上班也心不在焉,一点没有往常摸鱼的快乐。
江怀游在内心深刻检讨过自己,稀里糊涂地过完了一天。
下班后,言真和他一同下楼,非常美滋滋地给他算日子:“再过一周到27号,我就可以请易感期的假了。哎,真是每个季度都在盼,我爱法定假期。”
说的是爱放假,其实是想爱秦临。江怀游揶揄地笑着应和,忽然神回思转,问:“下周27号?”
“对啊,怎么了?”
江怀游掏出手机一看日子,今天正是18号——艾旬南朋友约定的日子。
他得到这嘱托也不过是昨天的事情,忽而一下子就要扛枪上阵了,江怀游的不真实感又重了一分。那朋友怎么就这么急,回来的第二天就要……
见江怀游在大厅神色莫名地站住,言真也停下来,问:“怎么了?”
“没事。”江怀游还没忘酒店的名字和房间号,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去了,可看着外面瓢泼大雨,思绪也纷杂起来。他想,毕竟是艾旬南托付的事情,不去见一面解释一下,总归不太好吧。
于是他只能忍痛放弃了回家的公车,打车前往那间一听就昂贵至极的酒店。
艾旬南站在盥洗台前,目不敢视地囫囵洗完一个跳蛋和一个按摩棒,又拿起说明书看了看,还差喷消毒液体。于是他把两样道具整整齐齐摆在床尾正对的桌子上,喷了喷等它晾干,才进浴室洗澡。
外面的雨整日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浴室里雨声和水声更是响得嘈杂。艾旬南身体被水温蒸得发红,一按就是一个手印,他闷头闷脑地洗,却越洗越有顾虑,莽夫冲动的勇气全都流进下水道里去了。
江怀游不来怎么办?江怀游来了发现是自己,又怎么办?第二天上班遇见对方,再怎么办?
艾旬南感觉自己给自己摆了一个烂摊子。他安慰自己,实在不敢的话,现在就把门外挂着的房卡再收回来也不迟。那是他避免开门就眼神交流而放的门卡,如果他拿回来再不开门,事后也都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