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元年秋,一辆马车在靖远侯府门口停下,撩开帘子跳下一人,正是靖远侯府的三小姐林汐。

    林汐今年十三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性格也跳脱了些。今天难得下学早,不由得心情大好,看到门口的大姐抑制不住的高兴,飞身扑去。

    林潇比林汐大了十岁,性格老成持重。接住飞扑过的林汐,面露难色说道:“樊楼的伙计今天来要帐了,母亲...她回来正好撞见,你可要小心些。”

    听得这句,林汐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

    “母亲回来了?”林汐问道。

    “是的。”林汐看着大姐肯定的点头,脑子轰的一下空白,素知母亲的脾气,定是不会轻饶了她,心中早已暗骂沈焰百遍,怪她做事不地道。

    沈焰是平西侯沈蓉的独女。两家早年间有姻亲,她与林汐又年龄相近,是以平日里两人最为亲近。

    其实在樊楼惹事也罪不在林汐,根源在沈焰。几日前,樊楼里新酿了梅子酒,几个同窗相约去尝个新鲜。几杯酒下肚,嘴就没个把门的,有人竟然调侃起平西侯府内宅家事。平西侯沈蓉官至大将军,娶的是当今圣上安庆帝的大哥康宁郡君。生为皇子,又是从小在宫里长大,自是宠惯的,脾气也是大了些。嫁进侯府后,沈蓉父母俱已双亡,没有婆婆、公公压着,凭着自己的手段把沈蓉管得严严实实的,后宅里只有一个生了沈焰的李氏。

    沈蓉身为大将军却被这般“夫管严”常被京城勋爵人家引为笑谈。而沈焰虽是平西侯府的大小姐,但生父身份低微,在府里生活的也不如意。

    大家喝了酒,言语间又说到了沈焰的心事,便和人动起手来。好在没什么人受伤,只是砸了光了樊楼的梅子酒。见梅子酒全没了,樊楼掌柜的自是不依不饶的,非要赔偿。沈焰身边没多带银子,不想惹麻烦,又怕把事传到康宁郡君耳里,便随口报了好友林汐靖远侯府名号。可谁曾想今日樊楼的伙计竟找上门来,还被外出巡营回府的林维撞见,让林汐把这锅给背实了。

    林汐得了大姐的报信,心中开始盘算起怎么在母亲面前把事圆过去。正想着却见管家林眉在大厅候着。

    “三小姐,夫人传你去书房。”林眉对着林汐行礼说道。

    “好,等我换身衣服就去。”林汐知是母亲必是因樊楼之事找她问话,想着还是拖上一拖,或许就能传消息到后院给爹爹。

    “夫人叫...叫小姐现在就去。”林眉有些为难的说道。

    “知晓了,我就去。”林汐想是躲不过,心中无奈,却不敢怠慢,脚下不停朝林维的书房走去。

    书房位于林维的独自小院,提名暮春斋,是平时林维看书、议政的地方,有时晚了也会在那里歇息。

    林汐走进小院,看见院内并无他人,奴仆们都被打发了出去。再往里进,林汐见书房的门开着,便走了进去,看见母亲正坐在书案前看公文。

    “母亲。”林汐轻轻的喊了一声,偷眼观察着林维的表情。看到母亲面色无异,林汐才稍稍安心。可一打眼瞧见了书案一角摆放的戒尺,心又凉了半截。

    这戒尺长七寸五分,通体乌黑。林汐对它再熟悉不过了,挨打的痛楚记忆犹新。

    林维低头看着公文,口中问道:“樊楼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