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下起身,顺手取出紫檀木匣子,发现同木匣子一起掉落的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本子,一同将它捡起,顺手搁置在床板上。打开木匣子,映入眼帘的是金光闪闪,珠光宝气,不得不赞叹这三小姐的存货还真不少,而且件件不菲,怪不得让四少爷惦记上。
白瑾将紫檀木匣子收到一边,忙把床品重新铺好,恢复原状。
虽然木匣子到手,但白瑾的一颗悬着的心依旧不能放下,人心叵测,尤其是在这陆公馆,每个人都顶着一张面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都看不透。尤其是四少爷,头天还一起云雨的女人,隔日亡故,那种事不关己的凉薄,她是亲眼见识过的。这种人不可全信,这紫檀木匣子也不能轻易交出。
一整天都是阴沉的天气,灰蒙蒙的天幕下到处涌动着潮湿的气息,有雨的味道,但直到天边的一线微光消失,都不见雨丝落下,只有黑漆漆的夜如期而至。
整个陆公馆笼罩在墨染的夜色中,院落内散落着几盏灯,暗淡的灯光照亮周边不到两米的地方,如同浩瀚夜空散落的零星星光,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却渺小的似乎随时被黑暗吞噬。
相比晴空万里,这样的夜更容易逃脱那些眼睛,或许老天也悲悯那些女子的处境吧!
入夜,主子们都回房歇息,忙碌一天的下人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诺大的宅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依照白日里约定的时间,白瑾穿上风衣,将紫檀木匣子裹挟在风衣之下,悄声下了楼,来到院子内。
四处张望,寻找四少爷的身影,只是灯光太过昏暗,能照亮的地方有限,整个院子大都被黑暗笼罩着,不知道他躲身在哪里。
突然一只手从暗影里伸出来,一把抓住白瑾的手臂,用力拽着她离开楼门前的空地。黑暗中,白瑾无法辨别那人的样貌,只能从消瘦的身形上辩出是个男人,但不能确定是四少爷,一边甩胳膊,试图摆脱挟持,一边低低的声音问,“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那人并没因白瑾的挣扎而放手,那只手反而握的更紧,脚下的步伐也未停歇,只发出一声轻轻的低笑,“做贼也能这般理直气壮,还是头一次见。”
白瑾听声音辩出正是四少爷,从刚刚的慌乱中缓过神来,他说出的话却让她恼火,由不得反击,“我就算做贼,也不丢人,是为了救人,维护正义。而你,你这种行为就是家贼,比做贼还可恨可恶,监守自盗,厚颜无耻。”
四少爷也不恼,再次发出一声轻笑,拽着白瑾直到一处假山处才停下来,放开手。
这假山相比别处的一目了然,确实是一处避开耳目的好地方,头顶有微弱的灯光投下,将黑漆漆的夜色驱散,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既有安全感,又不至于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内。
白瑾瞪他一眼,活动一下被她弄痛的胳膊,怀里的紫檀木匣顺势滑落,在滑下的刹那,被她眼疾手快的弯腰接住,稳稳拿在手中。
木匣子露头之时,四少爷的眼睛突然一亮,在暗黄的灯光下闪着精光,迸射出贪婪的欲念,没等白瑾问,便主动全盘托出,“院里的打手已经被我都打发了,三楼看守的婆子也被我灌了迷药,现在应该都昏睡过去了,估计打雷都不会惊醒。”
白瑾心中暗笑,从古至今皆是如此,金钱的力量果然大,能控制一个人服服帖帖,更能毁掉一个人在旦夕之间。
他安排的也算周到,但有一个最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二楼的主仆,凌氏的无处不在,她领教过,大太太更是最危险的存在。
不等她询问,四少爷接着说道,“二楼你不用担心。六弟对于家中的事从不过问,与他无关的更不会插手,就算他看见,也一定会装作没看见。大太太从年轻时就有失眠的毛病,所以自己调制了一种香,睡觉的时候点燃助眠,听说效果极佳,能睡得跟死人一样沉。有一段时间我也被失眠困扰,便想向她讨要些,她却不肯给,说这种香调制极其繁琐,而且有一种名贵草药,就算有钱也极难买到,所以就没舍得给我。”提起这件事,四少爷有些愤愤然,似有满腹的怨怼,“最气人的是,她对三姐就大方得很,不但时常给些好东西,这种香也是随意的使用。只可惜三姐是个短命鬼,经受不住这样的厚待,早早就去了。”
对于他的满腹牢骚,白瑾并不想了解,又不好直接打断,索性左耳进右耳出,只对他口中提及的助眠香料感兴趣,莫非就是自己房内的那种香气?经他这样一说,才有所联想,每每躺下都是很快入眠。而且,都是深睡眠,手机放在耳边,发出响动都听不见。如果房间内有某些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出没,怕是也不会知道,这么一联想只觉得后脖颈一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