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银屏这一觉睡得很‌沉,连刘氏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悠悠转醒时,日头已然高升,白花花的日光隔着窗户纸照射进来,余威不减,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从床上坐起,一时有些迷惘。失去了想要到达的终点,心里也突然少了支撑,时光流逝好像都变得无意义,一天与一年,一年与一万年,没有分别,醒着还是睡着,都是一样……明白该下床去照常过日子,可心里竟有钻回被子蒙头大睡的冲动,睡着了真好,什么也不用想,只当万事‌万物都是虚妄。

    心虽然还迷茫着,可是耐不住一直支撑着身体的手臂有些发麻,祝银屏龇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臂,再放下时,却在枕边意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事——

    一只锦盒?大大的“请柬”二字,在锦盒上面十分醒目。

    这是什么?

    祝银屏揉了揉惺忪睡眼,打开了锦盒,刚一看清那请柬上的字眼,她眼睛瞬间睁大,头上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当即清醒了过来。

    七月初六,品香会?!

    前世要到明年初冬才举办的品香会,为何会提前到今年七月?

    祝银屏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这请柬上头的确写的是元德六年七月初六,而共同给品香会做东的人——

    庆王世子袁继业和昭月郡王夏瑾。

    !!!

    “娘!”

    祝银屏连袜子都顾不上穿,随手抓过件衣裳披在肩上,趿拉着软鞋,慌慌张张冲进了刘氏的卧房。

    刘氏正坐在打开的妆奁前,兰心在她身旁轻轻摇着扇子,祝银屏猛地推门进来,两人都给吓了一跳。

    刘氏捂着心口,埋怨道:“哎呦,大早上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呀?”

    又见祝银屏衣衫不整,更是眉头轻蹙,数落道:“你瞧瞧你,这么大个姑娘了,披头散发就出门,成什么样子?叫外头的人知道了,还能嫁的出去吗?”

    祝银屏疑虑重重,刘氏的念叨全没听进去,她把请柬递到刘氏面前,声音带着颤抖,问道:“这请柬是怎么回事‌?”

    刘氏只斜扫了一眼,轻轻说:“不就是请柬,火急火燎的,我还当怎么了呢!坐下,坐下,慢慢说。”

    兰心移过来一只绣墩,祝银屏只得坐下,一颗心仍是七上八下。

    “过些时日惠风园有个集会,这几天刚开始送请帖,之前我去拜见世子妃,顺便把你的这份拿回来了。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