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4月的一天，空气里又闷又热，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太阳还没完全被乌云遮住，大风便呼啸而来，树木的影子在教学楼的墙壁上狂舞。
即便天气如此恶劣，托马斯还是踩点到了柏林大学的实验室。
他这人就这样，谁也别想让他早来一秒，但也绝不会迟到就是了。
“早上好，哈伯教授。希望今天实验顺利——那样我的毕业论文就可以收尾了。”托马斯一边套起实验服，一边和自己的导师打招呼。
“啊，是的，希望如此。”哈伯先生从自己的装置上抬头，以他一贯的那副笑眯眯的表情邀请道，“托马斯，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今年一定可以如期毕业。所以如果你工作没定的话，考不考虑赏光来我的研究所？”
托马斯愣住，花了三秒钟才爆发出了内心深处的那声欢呼。
他知道这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快乐的瞬间了。
真的，能让哈伯先生说出这句话来，托马斯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现在来个人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都行。
这意思就是，在别人都临近毕业、焦头烂额的时候，托马斯一不小心就把工作找好了。
而且还是跟着自己最崇拜的导师、业内公认的化学天才哈伯。
这完全可以吹一辈子。
不得不说，哈伯先生不仅是一位成功的化学家、发明家，而且作为柏林大学的教授，他同样也是位无可挑剔的导师。
他一向幽默又温和，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没什么烦心事的样子，还很关心学生们的科研进度。
干化学科研这行的往往压力很大，因为不易出成果，而且还死活找不出失败的原因。每当托马斯他们自我怀疑、泫然欲泣的时候，哈伯总是以一副十分欢快的形象出现在他们眼前，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每当这时，托马斯他们就稍稍好受一些，从焦头烂额的实验中获得片刻剥离——哪怕问题并没有解决，但至少天还没塌。
所以有时托马斯觉得，一个导师最重要的特质，或许并不是严格、仔细、温柔或是博学，而是快乐。
哈伯手下的弟子们都知道导师会在毕业季直接挑人进研究所，也都十分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儿。
最终是托马斯被这份幸运大奖砸中了。
这倒也不意外，因为托马斯的确很优秀，他在学校里一直被看作是哈伯先生的左膀右臂、得意门生，哈伯先生在校实验室做实验时，托马斯也常常负责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