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戒严解除,她日日猜想着,程国公府会在何时来提退亲之事,却是等了一日又一日,不见半点动静。
时间一愰,又到了腊月二十,黄玉馨打发了桑雏去刘家打探了一番,得知吕氏会在二十二这天,带着刘洛去安泰寺上香祈福,心中已有了主意。
这个安泰寺她仍旧记忆犹新,上一世刘氏想让她嫁给刘洛,正是在这安泰寺中设的局,如今她想把这个局送给杨氏,也算是回馈她三房一家子三番四次地给她找不痛快。
三伯黄祀勋坠马有段日子了,一直吊着腿在床上躺着,她让冬菊准备了几大包的草药带着,亲自去三房探病。
杨氏几次去沉香榭被拦在门外,如今得知她亲自上了门,惊疑不定,摆了张笑脸迎出来:“馨儿,你怎么来了?乖孩子,可是受了苦了,这脸瘦得……哎!都是我的错,那会子三伯母我也是吓得不轻,这疫病可不讲情面,一旦染上,不及时送出去,咱们这一家子老小都得完……”
杨氏急于解释,说起来没完,黄玉馨不耐烦听下去,打断了她:“三伯母,若说起这个,我当时真对您有几分怨怪,不过呀,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想明白了,正是您说的这个理。馨儿是个做小辈的,年纪小,不懂事,前些日子在三伯母面前使了些小性子,这几日想通后,便觉得愧疚,今日来是特意给三伯母致歉的,还带了些药材来,给三伯父医腿用。”
杨氏听得心中一松,看她笑得纯真无害,终于放下心,自己安慰自己,她乃是为着全家人想,大公无私,何错有之?她叹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一直想着,怕你爹娘把这些个记在心上,平白的给自己添堵,这马上要过年了,不能把这个积在心中,闹不痛快,改日呀,还是得去你们那边,和你娘好生说说话。”
黄玉馨面露愁色:“说起我娘,她倒确实是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做娘的心疼闺女,看我受了这些的苦,她哪听得进什么道理。”
杨氏神色有些不自在,她原本是借着这次疫病,把四房李氏弄没了,再到刘氏面前邀个功,往后有刘氏拿着四房,她只需跟着刘氏沾光就成。哪里想得到,全没遂了她的愿,反倒得罪一干子人。
她正想着再多解释两句,黄玉馨话锋又转:“三伯母,我看不如这样,明日我母亲准备带我去安泰寺中上香祈福,要不您明日随我们一起去,您有什么想说的话,对我母亲掏心窝子地说一回,她哪还能往心里去?”
杨氏主持着家里中馈,临近过年,正是不得闲的时候,听闻她这样一说,咬咬牙道:“若真是如此,那我明日就丢下手里的头的事,陪你们去一趟,好孩子,你回去,也要多和你爹娘说说道理,三伯母为着这个家,也是操碎了心。”
杨氏说着,竟还抹起了泪。
“这是自然的!三伯母这大过年的,正是忙的时候,还愿意丢下手里的事陪我娘去上香,她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哪会不明白。哦!对了,听说明日许愿池正开,您看要不要叫上六姐姐也一同去,多备些铜板去扔着玩,没准就能中了呢。”
安泰寺中有个许愿池,池中有只金龟,张着嘴,香客们可以朝着那只金龟嘴里扔铜钱,若是有幸能扔中,那只金龟便可抱回家,每个月逢初一、十一、二十一这三天开放,上京城许多名门家的小姐为了图个乐,特意跑来扔铜钱玩儿,希望能抱得金龟。
这本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偏生那些小姐们就爱玩这个,黄玉滢早在她面前念叨过多次,既然明日要去,正好带她去看看,杨氏笑说:“好好!她早就吵着要去了,这不正好吗!”
“三伯母,既如此,那明日一早,我便和母亲在二门处等着您。”
黄玉馨瞧见门外有婆子拿着账本子候着,又道:“那三伯母您先忙着,我回去了。”
杨氏连连点头,把她送到门外。
出了三房院子,左右无人,江萝不解她这又是唱的哪出,边走边问她:“小姐,三太太她明明居心不良,您为什么要上赶着跑来与她说和?”
黄玉馨笑了笑:“你这傻丫头,问那么多做什么,到了明日,你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