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歇去王氏那边,黄玉馨早有预料。王容每日做低伏小,母亲怀孕腿有浮肿,她甚至跪在地上帮母亲捏腿,还抢着秀珠的活,端茶倒水,依母亲的个性,必会大受感动,自己要是再说上她几句坏话,只会适得其反。
她是刘氏口中所谓的贵妾,能做到这种地步,实非常人,很难让人不佩服,在她没有实质伤害到母亲的情况下,这一轮较量,黄玉馨甘拜下风。
三月二十,这天刚一下学,就听秀竹说小舅爷今日过府来了,等她急急忙忙跑回沉香榭,父亲又在小书房,见她来了,拿了一沓银票给她:“这些都是你舅舅留给你的。”
黄玉馨接过看了看,每张都是一百两,这一沓应该是三千两。与上一世不同了,上一世,舅舅来府中把父亲一顿臭骂,扔下一万两银票给她,让她要好好照顾母亲。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艰难,那一万两应该是他的全部家当。
黄玉馨有些生气地道:“爹爹,我不是跟您说过吗?若是舅舅来了,您就留他在府里多住几日。”
“我自然是留了,只他不肯,我总不能绑了人不许走吧?”
“那您也该留他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瞧你那模样,对你爹爹我都未必有如此上心。”黄祀元佯装不高兴地道。
“爹爹!”黄玉馨挽了父亲的手腕撒娇道:“我正好有事要和您商量呢。”
“哦?何事啊?”
“阿珩还小,母亲生产在即,姚妈妈又有腰疾,逢阴雨天就疼得不能入眠,待母亲生产了,她定是顾不来,院子里没个得力的管事妈妈总是不妥,我四处打听了,咱们家在桃溪的庄子里有位姓崔的妈妈,人品极为不错,懂得也多,极会照顾月子里的妇人,若是爹爹不放心,再去打听一番,觉得女儿说得不假,就把她请回来如何?”
黄祀元点了点头:“你三姑母也想着这事呢,说是准备帮我物色个能干的,若真有你说的这么个人,那自然是好,待我先去问问去。”说完又奇道:“我说你成天的怎么老是琢磨这么些零碎琐事?学业可有拉下来?”
黄淑敏果真还惦记着,黄玉馨不动声色地道:“爹爹,我又不能同你一样去考科举,这学业你如此较真做什么?”
“女子多读书是咱们黄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各家各房表面上都守着,实际上也就是做做样子。阮姨娘她说秦老太君让黄家女子读书,是想让女子明事理,思进取,懂大义,方能立于丈夫之侧,安家方能兴国,国泰则民安。如今这话还有几个能记得?”
阮姨娘曾是秦老太君身边的婢女,秦老太君对她的影响颇大,每次一提到阮姨娘,父亲总是红着眼眶,满腹愤慨,阮姨娘除了出身低下,无论是才情还是样貌,有哪一点是那刘氏可比的?
刘氏最忌讳的就是阮姨娘,自从她提出去给秦老太君守墓,刘氏才渐渐放松警惕,若是父亲忍不住,贸然跑去见她,难保刘氏不会像上一世一样,对她下毒手。
黄玉馨装作不高兴,故意道:“爹爹,女儿方才是故意气您的,女儿的学业如何,您考我一考不就知晓了?”
这孩子成日里净管着她娘屋里的长短,能学得好才怪,黄祀元正色道:“你若答不出来,我也是要打手心的。”
“爹爹尽管提问就是。”
“我也不扯旁的,就考你现在所学的《大学》,何为大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