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都护府与西域类似,皆是以骑都尉领都护之职,又设副校尉、长史、译长等官吏,以统辖葱岭以西,河中南北诸国。使其王、侯皆佩汉印绶,为汉家外诸侯。”
在任弘的规划中,河中都护府的核心是大宛,大宛王被斩后其国由任弘一分为二,立郁成、贰师两王分其地。贵山城则直接设官吏治理,令军不得为寇,大宛死去贵族的领地和农田葡萄园分给汉人移民。位于费尔干纳盆地的西出口,苦盏——如今被更名平西城的地方,将是河中都护府驻地。
都护府会将康居也纳入统辖范围,康居在数年前的动乱中衰弱,郅支拥立的抱阗死后,康居本土两支大的势力遣使来降,一云“屠墨”,一云“贝色子“,任弘谕以威信,与饮盟遣去,将康居草原一分为二,分别为东西康居。
南边则是五个粟特城邦,汉人商贾不愿远来,粟特人无疑是丝路上必不可缺的零件,这将是未来任弘手里的钱袋子,可得利用好了。
任弘甚至想把南方的大月氏都收入囊中,他会支持贵霜,让月氏的内战继续个一两年,等他们疲敝不堪时再将月氏一分为五。
任骠骑已经掌握了做中亚搅屎棍的真谛了,但唯独在汉军抵达位于金水三角洲最靠西的粟特城邦时,便停止了征途,不愿渡过阿姆河再继续向西扩张。
赵汉儿是打仗上瘾了,在葱岭以西追亡逐北,确实有点狩猎的感觉,比在中原时安分守己痛快多了,遂道:“匈奴左伊秩訾王带着郅支诸子和匈奴至宝月氏王头饮器向西溃逃,至安息木鹿城,吾等不追了?”
“眼下不宜与安息交恶。”
任弘不想与安息打仗,伊朗高原的地形让人头痛,而且与河中毗邻的木鹿绿洲和呼罗珊都不是啥好地,为了这种区区小事就与安息开战,那将是麻烦而无利可图的战争。
再者,郅支授首,征西军的主要任务已完成,最多在解决大月氏后,郑吉、冯奉世就要带着主力回去了。任弘能留在手边的,无非是愿意至死追随他的赵汉儿手下五千属国骑,以及一万连骗带哄弄来河中的汉人淘玉工。
这样的一支杂牌军去打正值强盛的安息帝国,最终结果,多半是任弘兵败,被安息人灌一嘴的滚烫黄金融液吧。
故任弘只派遣使者前往木鹿城,与安息交涉。
巧的是,安息虽然听闻汉军西进,成了自己的新邻居。但西有强敌他他们,却也不想和任弘结仇。
对于安息而言,帝国的东方是荒芜而贫穷的,到处都是野蛮的游牧者,哪有西方膏腴的两河、叙利亚和小亚细亚富饶?自从四年前条支、本都相继被罗马将军庞培灭亡,亚美尼亚也落入罗马手中,两国关系就变得紧张起来,说不准哪天就会爆发战争。
七月份时,便有安息使者持匈奴左伊秩訾王及郅支诸子头颅来撒马尔罕拜访任弘。
“来的是何许人也?”
任弘看着波斯文写就的国书头大,他只粗略知道点帕提亚的历史,与罗马的冲突,但对具体人物是一个都不记得,还得靠曾替大汉出使过安息的文忠。
“来者乃是安息国木鹿郡守之子。”
赶在安息使者还没进门时,文忠在任弘耳边低声道:
“来自苏林(苏伦)家族的苏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