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台积雪,温度骤降,远方似隐若现一线白色山脊。卓枝坐在铁炉边,望向窗外,满眼白茫茫,只消一瞥都觉得渗骨含凉。
莫说东宫因伤引发肩疼,就连她,好端端没病没痛的。掀帘一见风,霎时她风中凌乱,冻得瑟瑟发抖,只觉骨头又冷又疼。
今朝太阳罕见露脸,光芒灿烂,光辉奢侈的洒向玄缺,可城里积雪却半分不消。
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院子,心里却想东宫身体恢复尚可。这几日东宫虽并未明说,但他已开始有条不紊安排回京行程。许是见范娘子屡次寻她出游未果,东宫歉意约她回京同游骊山。
很明显,他误会她是同路人。东宫能否回上京还是两说,但也是时候提出告别的事了。
她该怎么开口呢?
——“启禀殿下!”
门扇外传来问安声,声音熟悉正是冯秋月。听到是他,卓枝懒得起身,扬声道:“殿下不在,你若有事不妨先等着?”
冯秋月掀帘而入,他跺跺脚抖落一片雪,快步上前站在炉旁,来回搓手说:“殿下出去了?你怎么还在这?”
卓枝拎起铁钩,反复拨动炉膛,慢慢勾出只熟透的烫山芋:“殿下日夜忙碌,我闲人一个,不在这在哪?”
冯秋月眼巴巴看着,卓枝将山芋掰开,露出白沙沙的瓤......他不住咽口水,思及来此的目的,定定神问:“殿下去哪了?”
卓枝垂眸吃山芋,摇头表示不清楚。
冯秋月惊诧万分:“你怎会不知道?”
卓枝慢斯条理解决了山芋,她疑惑反问:“我为什么知道?”
大伯声声警告言犹在耳,冯秋月咽下嘴边话,心里暗道你俩成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东宫恨不得将你揣进袖口随身带着。
还说不知道?说谎也要打个草稿啊。
瞅准机会,他横出一只手,从卓枝手中抢了个大山芋,边吃边说:“今天下午上京派来的钦差大臣就到了,到时钦差总得给殿下见礼,晚上还有宴席......”他烫的口中呜呜啦啦,话也说不清楚,卓枝只听了个大概。
上京来的钦差大臣?
倒是奇了,书里东宫兼任钦差守玄缺,一守就是三年多。怎么莫名其妙的圣人就派了钦差大臣来守边城?也不知这会是派遣谁来?
卓枝惆怅,转念想到那东宫起程之期不就指日可待,可她还没想出个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