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渊回到冥界的第一件事是将先前乌决欠着的惩罚落到实处。
冥界空旷,差事并不多,流渊便罚他领了孟婆的差,守半个月的奈何桥。而疏璃为邀月楼那件事给乌决赔罪,主动找乌决接了他的罚,两人才算是正式和好。
孟婆几千万年间都一直守在奈何桥熬汤,这是她从上岗以来的第一个假期,自是喜不胜收,匆匆熬了几大锅汤就度假去了。苦的是疏璃,没等生门开就守岗敬业地上了奈何桥。
疏璃拿着勺,苦哈哈地坐在桥头等午夜来临,一抬眼就看见了平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鬼王大人。
一身黑衣的鬼王大人负着手走上奈何桥,步履从容,目不斜视,好似真的只是恰巧路过。然而他经过疏璃时脚下一顿,眸光不动,嘴角却微微翘了一翘。
“!”疏璃惊了,有些狐疑,“……大人你这是在笑吗?你刚刚是笑了吗?”
流渊的嘴角已经被压平,仿佛刚才的那缕笑意只是疏璃眼花,否认道:“没有。”
疏璃反应过来,“等等,你刚刚在笑我?”他跳下桥头,匪夷所思地问,“你刚刚是在笑我吗?你就是在笑我吧?对吧?”
流渊仍然是八风不动地否认:“没有。”
疏璃却不信,“你特意绕这么老远来这里,就是为了笑我?大人你还有心吗?这到底是谁罚下的活?——等下……你故意的?”
流渊不答。
“你猜到我会替乌决担下这次的责罚……”疏璃喃喃着,“所以故意在这里等着看我笑话?”
他此刻的神情太过不可置信,还带着恍如大悟的透彻和痛心疾首的不甘,种种情绪都混杂在一张脸上,成功让流渊没能压下唇边的笑意。
年轻鬼王勾着朱红色唇角,连眼睫末梢都染上一点愉悦,若是一百多年都没能看他笑上一回的白练和乌决在场,定会大惊失色。他就用这种前所未见的放松神色,慢吞吞开口:“倒也不笨。”
疏璃微微仰着脸注视他,忽然笑出来,“大人,你该多笑一笑。”
流渊一顿。
眼前人不再是指天画地故作沉痛的模样,笑吟吟地道:“你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面上的笑意渐淡,流渊轻轻一哂,“你整日笑着,却也不见有多欢喜。”
疏璃微怔,旋即弯起眉眼,“那自然是不一样的。见外人时笑只是笑,但你在我眼前,我便很欢喜。”
他的神情那样认真,眼底蕴着微光,仿佛天地间只有流渊一人,被他同光一起盛在眼中,小心翼翼,又珍重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