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关潜和赵锦异口同声喊。
“绝对不行!松澜你怎么能有这么莽撞的想法?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赵锦急得在地上打转,“你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向家里交代?怎么向你家小娘子交——”
“你闭嘴!”关潜瞪外甥一眼,“我儿子我自己教训,你小子别说话!”
二舅舅本就出了名的护犊子,这两日又越发暴躁,赵锦从善如流闭上了嘴。
关潜却忽然反应过来,扭头问他:“什么小娘子?”
赵锦刚要开口,又被萧屹瞪了一眼,于是肩膀一缩,彻底熄火。
他可惹不起这对父子,毕竟他孤家寡人,而人家上阵父子兵。况且......赵锦心中轻嗤,他爹就算来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他可能只想去决口现场吟一首忧国忧民的诗,顺便迸发出几分作画的灵感。
“义父。”萧屹岔开话题,“合龙已经失败两次了,此次甚至将决口又冲大两丈,再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还不是都怪岑立那匹夫!”关潜一拍桌子,桌腿带着地毡向下猛陷半寸,“急功近利,目光短浅!就是拉一头驴来都比他有用!驴还能杀了吃呢!”
岑立看准郝明春秋已高,受不得堤坝上的风霜和惊吓,一心想尽快了结此事回京,又为人谨慎,不愿轻易尝试新法,硬是在埽重新制成之时,哄得郝明下令立时再次合龙。
郝明位高权重,是此次治水的最高执事官,连赵锦也不能拂逆。
匆忙再次合龙的结果和上次一样,或者说更糟——
河夫和官兵们没日没夜地赶工,早已是疲惫不堪。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却不及心中恐惧万分之一,他们亲眼目睹十几个昼夜赶制出的巨埽转眼就被击得粉碎,目睹昨日还同吃同住的伙伴被巨浪卷走,话都还不及说一句。
“义父,一鼓作气,再而衰......现下是民心涣散之时,是军心动摇之时,也是思变之时。然而自前朝起,合龙就是用长六十步的埽,如今各位大人自然也是萧规曹随,但求无过。”
萧屹稳声继续道:“如果没有切实可靠的证据,他们必然不会同意更换治水办法,待新的埽制好,又会直接下——”
“笑话!”关潜大怒,“事不过三,那几头蠢驴还会重蹈覆辙不成?”
语音落,爷儿仨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他们还真可能会......
“我的儿,”关潜语气缓和下来,透着一股过来人的无奈,“你既然看透他们的软弱,便也该知晓——先人的法子不管用,是先人的错,而新法子不管用,是想出新法子之人的错。方法不奏效受罚也就罢了,可为了施行此法你还要先去决口处探查河底,这是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的凶险之举,让为父如何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