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必备的药品和装备器械,我们便对其他的一切尽量从简,可积攒下来还是有好几口袋,我和葛壮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扛上这些行囊根本不费事,可陈芸和小章这样的知识分子却显得有些吃力,只能尽量把重一点的东西都交给葛壮。
到了乃康县城,我们一路打听,将最终目标大致锁定在了云南省境内山脉河流最密集的地方,那边距离边境线已经不远了,常听老钟谈及自己当年在安南战场上的种种过往,故地重游,又是一番心思。
我们一边走,一边听他讲述当年的峥嵘岁月,旅程倒也不怎么寂寞。
出发前我们把租来的车子放在了县城一家酒店的车库里面,之所以租车过境,不过是为了避开车站的安检,我们此去的地点隐匿在群山之中,连条像样的马路都寻找不见,开车是不可能开的,而且这车是租来的,又不敢随意丢弃,只好先锁在县城,等我们返回之后再过来取。
前往拉盖村(就是我们此行的下一站目标)的路途十分遥远,没了汽车,我们只能选择当地的大巴,这一段路可谓是山高水远,到处都是沟沟坎坎,以及黄泥巴老路。
在这种地方坐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完全等于把命都交到了司机手里,偏偏司机又是个新手,破大巴行驶在泥泞的老路丫子上,车厢一耸一耸的,吓得小章在路上吐了几回,脸色白惨惨的。
这条老路并不好走,左边就是悬崖峭壁,将近几十米的落差,高低起伏的盘山蛇道,一片葱郁丛林横贯南北,一眼望不到头,坐落群山阔野,真要是出点什么岔子,可就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当地人倒是见怪不怪,上了车十分悠闲。小章每吐一回,都会引来旁人的目光,我只好脱掉外衣,蒙在了小章脑门上,告诉他先闭上眼睛睡一觉,睡着之后就不会有头晕的感觉了。
车厢里的空气很闷,一辆核载24人的大巴车上硬塞了50多人,加之还有当地人方进来的箩筐、背篓,有个中年妇女抱着小孩也挤了进来,上车没占到座位,车子一颠簸,那小孩就跟上了电门似地,“哇哇”哭一阵,男人抠着脚,女人打着孩子,车厢里炒成一片,简直就是个移动的菜市场。
我们都不太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上了车就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想着忍忍就好了,谁知道汽车司机半道上还在装人,路过一个小村寨,走出几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站在大马路中间挥手拦车,司机只好停车让他们上了。
车门一开,一下子又多了四五个旅客,那伙人身上都是跨着苗刀的,坐车也不肯给钱,有个老头还自顾自地抽起了旱烟,腐烂的烟叶子散发出呛人的气味,更是让我受不了,赶紧拉开车窗透了透气,一回头看见坐在我旁边的小章,发现他脸憋得通红,一把拽开我,把脑袋伸到外面去又吐了一回。
我感觉这样不是个事,拍拍他后背,问小章还能不能坚持,实在不行咱下车吧?
小章吐了好几回,一脸苍白,说没事,这荒山野岭的,下了车上哪儿打尖住店去啊?再忍忍吧,你不必管我,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这会马路上又开始颠簸了,汽车坐垫下的海绵早就烂成了秃子,就剩一层弹簧丝拖着我的屁股,随着汽车在路上乱晃,一颠一颠的,扯到蛋疼。
葛壮实在是受不了了,说这操蛋玩意,马勒戈壁的,坐车好比被拉去集中营,我ri他先人,跟玩杂耍似的,小南瓜,要不前边下车吧!
我也觉得继续够呛,下一站汽车停在了一个偏远的小荒寨外面,我们便赶紧收拾东西下了车,随车那个抱着小孩的妇女也跟着下来了,还跟着几个贩土货的本地村民,都是一身的糙汗味,陈芸离他们几个人远远,说天都快黑了,要不先找家农户过夜,先让小章缓缓?
我看着小章,在汽车上那段一顿兜肚连肠,连隔夜饭都快吐光了,再吐下去就是胆汁了,脸色也白得厉害,嘴上不说,心里却抱怨了一句真废柴,看来咱们答应带着他进山根本就是个历史性的错误。
不过人也跟着来了,这荒山野岭,总不能把人丢下就跑,我站在荒废的村寨中四下打量,没看见当地的村民路过,就说这寨子已经荒了,想要投宿怕是不能现实,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待着吧。
估计是听见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有个扛着箩筐的中年汉子便大步朝我们走过来,先用云南方言打了声招呼,见我们没有反应,便操着夹生的普通话,问我们是哪儿的人?
我说四川的,跟你们这儿挨着不远,大哥你怎么在这地方下车,这附近有村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