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把脸上的尿渍清洗干净,咬牙切齿,“死胖子,我带着刀呢,信不信我一刀除了你老爹的后患?”
葛壮把裤子扎起来,嘟着厚嘴唇问我,谁晓得你会从这边起来?下面什么情况?
我说,“遇上麻烦了,你那张吃屎的臭嘴是不是开过光?说什么来什么,还真有大件,把牛老二的脚卡在那儿了。”
葛壮撸着袖子,说开干吧,搞点散活,回去加餐也行!
县里有规矩,每捞起一件有价值的东西,上报之后都能得到一笔奖金,有时候五十,有时候一两百,数目没准。
我和葛壮最穷的那阵,曾经半夜偷摸进村,找个塑料袋蒙在村长家羊脑袋上,丢进江里再捞起来,这样搞过两次,后来他家养了条大狼狗,我们才没敢下手了。
这主意是葛壮想出来的,为这事,他还经常自我标榜,说自个是社会主义致富小能手。
葛壮从船尾扯出几截尼龙绳,抛到水下,我抓着绳头下潜,将棺材三个边角都固定住,还有一个角卡在山壁石头缝里,没法绑。
我潜出水面,探头对他喊了一声,“快划吧!”
葛壮身彪体壮,将船镐撑向石壁,胳膊肘上青筋一突,狠狠掌着船往江水划动。
这死胖子力气真没得说,一个顶我俩,他这边一撑船,尼龙绳就绷直了在江面上打着转一弹,紧接着江水中冒出脸盆大个气泡,好像蛤蟆吸水,“咕噜”一声。
化开的水泡子,比我家打水的井眼还大,散发着一股恶臭。
葛壮乐了,说小南瓜,你下水的时候是不是偷偷躲在一边放屁了,这么大个屁,现在才浮起来。
我说你特娘就作吧,明显是下面的棺材给撬动了,你当心点,千万别让棺材把船凿沉了。
说时迟,那时快,水下“咕噜”声不断,江水冒出一个簸箕大小的漩涡,牛老二的尸体随着缓缓上浮的气涡上浮,打着转儿飘到我身边。
我正要用水去接,看见牛老二老张泡得肿胀好像馒头似的脸,心却“咯噔”一下。
浮尸,正脸朝上的浮尸!
不晓得是不是幻觉,我总觉得牛老二尸体上浮的时候,那眼珠子一眨一眨的,仿佛在盯着我转圈,仔细一看,又没动了。
江上的冷风一激,冻得我打了个摆子。
葛壮站在船头催我,说小南瓜,你磨蹭什么?牛子沟那几个大屁股婆娘还等着咱回去呢,你赶紧把尸体捞起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