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樊羽舒服地倚靠在木桶里。
有高五在,她并未褪尽衣衫,而是穿了里衣。
里衣是白色清透的面料,是她在风月楼时置办的,面料软而滑。
她现在浑身过敏,腿上、胳膊上、身上,到处是一些红色的疹子,她自己瞧上两眼,都觉得瘆得慌,更何况旁人?
所以她才把丹云和芳润姑姑给打发了出去。
可高五是她的相公,她想打发,但没什么理由。
淡淡的艾草香萦绕周身,樊羽身上发痒的症状,略有缓解。
高五远远地站着,面朝门口,像是受罚。
他不作声,樊羽便也不作声,轻轻掬水洗身子。
停了会儿,高五喊了声“娘子”,樊羽诧异地睁开眼,轻轻应了声。
高五继续沉默。
樊羽以为他有话要说,可等了会儿,他一声不吭。她有些奇怪地继续沐浴。
过了会儿,高五又是如此。
连续几回之后,樊羽心思转圜,终于明白这块木头是要做什么了。
她在洗澡,他不靠前,但会担心。所以每隔一会儿唤她一声,只要她有回音,他便放心了。
想明白了,樊羽顿觉好笑,但心底也涌起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高五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人一点儿也不坏,知道心疼她。他要远行,知道好好将她给安置了。知道王爷好色,便没打算带他去见王爷。知道她生了怪病,情急之下落泪。
樊羽不后悔让自己过敏。
虽然是因误会他而造成的。可这样一来,她的美貌不再给自己带来危险,她可以顺风顺水地在这里活着。
就是一点,把一个七尺男儿吓到落泪,她略有些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