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第二天上午,远野薰就返回了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要开始了,而她需要在草坪音乐会上露个面。她的经纪人本以为她至少会抱怨几句,可现实恰恰相反,她看上去容光焕发,心情好得出奇,一路上连个不像样的脸色都没有。老于世故的经纪人先生立即好奇了。

    “快告诉你们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盯着对方微微掀起的嘴角,满怀期待的追问道。

    远野薰纡尊降贵的“嗯”了一声,微笑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经纪人发出了一声悲哀的叹息,“那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趣的人。”

    “谁说不是呢?”远野薰态度亲切的应道,充分展示了她的宽阔心胸与愉快心情。

    说实在的,昨晚的事情委实有些出乎她的预料。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她一直是很难感受到那种纯粹的□□吸引的。但昨晚那一刻,或许是月色太美,也或许夜色太温柔,而月夜下的人又太过俊美仿佛神祇一样令人神魂颠倒,她居然从打从心底生出一丝渴望,那渴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令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要将对方吞吃入腹、骨血交融才能稍得缓解。

    这就是情爱的魅力吗?她笑微微的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带着若有似无的期待回到了佛罗伦萨。没有等待多长时间,五月音乐节就开始了,她顺利的完成了草坪音乐会的部分,与歌剧院的合作也已全部完成,因此当参加完音乐会之后,她就回到了伦敦。

    结束奔波的日子总是轻松愉快的,之后她很是好好休息了几天,然后才开始想要不要选择一些更令人愉悦的放松方式——比如与某个赏心悦目的人物见个面、约个会什么的。倒不是她真的铁石心肠、到了现在才想起对方,实在是因为那晚分别时,那张俊美的脸上显出委屈怨念的模样太让人印象深刻,让她一开始回想就忍不住发笑,同时又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点愧疚怜爱之情。她并不想太下对方面子,也一向不爱为难自己的,因此在改变主意之前,她就相当愉快的将对方暂时抛到了脑后。

    所以说早就提醒过了吧,喜欢上这样的自己再糟糕不过了,远野薰笑眯眯的想了一会儿,那么幸村精市你就只能委屈当垫背的了啊。

    她又花费了一天时间整理东西,到了下午的时候,才腾出手来,慢条斯理的在日历上挑起适合约会的日子。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什么?我的包裹?”她微微皱起眉毛回想了一会儿,疑惑道:“我应该并没有网购什么或是有快递要收啊?”

    但对方在电话跟她再次确认了地址姓名、联系方式,甚至还有寄件人信息——最后一点让她的心落了下来,有点了然,还有点好奇与期待的答道:“好的,请放在门口,谢谢。”

    稍晚一些时候,她就收到了这件包裹——是长长的筒状物,略有分量,但绝不算重。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摇摇头,直接将包裹拆了开来。

    见到实物的时候她稍稍有些吃惊。那是一个画卷筒,里面装着一副画,是被细细的处理好,装进了画卷筒里打包好被投递过来的,细节上能非常明显的展现出寄件人的慎重态度。

    她将画展了开来,然后微微愣住了。那是一副水彩的人物半身肖像画,画中的主人公正是她自己。这幅画是写实风格的,画中人似乎刚好抬起头,被定格的一瞬间展露出来的是一张充满了京都旧式风情的面容,无论是白净的瓜子脸,还是形状优美的眼睛,甚或是日本人偶那样挺直的鼻梁,都显得既典雅又端庄,但那美丽唇边漾起的艳丽微笑又让她从这种婉约的古典美中脱离,仿佛挣脱了世俗感情的束缚,显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傲慢来。

    如果幸村精市是这种类型,那么他再漂亮十倍也没用,远野薰悠悠然的想道,可见人的喜好有时候真是不能相通的。她津

    津有味的欣赏了好半晌,正准备拿起手机,就听见悦耳熟悉旋律已经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正在极有规律的闪烁起来电人的姓名——正是送礼的那一位。

    她相当愉快的接起了电话,“画收到了么?”手机那边的人含着笑意问道,“我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收到了,你时间掐得很准。”远野薰轻轻一笑,真心实意的道谢:“谢谢。真是难以置信,我完全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份的礼物。”

    “那是因为之前在乌非兹美术馆的时候,我觉得你似乎对此很有兴趣,”幸村精市在那一头笑道,“正好现在有点时间,所以就像画一幅肖像送给你——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