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八年(1580)1月20日中午,红叶军抵达了滨松城,在城下町外驻扎。距离雨秋平上次来远江,已经过去了7年了,远江的一切都已经焕然一新,只有那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滨名湖依旧如同20多年前那样。
此刻,雨秋平和德川家康正并肩站在滨松城天守阁上,望着滨名湖的美景——这里以前叫做引马城,雨秋平在20多年前也曾站在这里,以一样的角度去观赏着滨名湖的美景,只不过身边的故人早已逝去。
“红叶,你在想什么?”德川家康见雨秋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便出言问道。
“想我大哥了,还有濑名殿下。”雨秋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叹道,“一晃20多年了,时间真快啊。”
“是,岁月最是不饶人。”德川家康点头认同道,也是叹了口气道,“现如今连孩子们都长到我们当年的年纪了。”
“三郎很好,你就别担心了。”雨秋平听出了德川家康话里的思念,笑着宽慰道,“他们一家子现在可和睦了,就这样活着也挺好的,远离这世上的纠纷。”
“可是就怕三郎待不住啊,哪个武士不想回到战场上呢?何况是三郎那孩子。”
“令正和五德公主恐怕就不希望他上战场吧,平平安安多好。”雨秋平摇了摇头,“我巴不得明天就天下太平,再也不用打仗了,再也不用死人了。”
“三郎的事情,实在要多谢红叶。”
“别谢了,竹千代在安土不是道谢过了吗?令正和三郎之前也道谢个没完,你们一家人怎么没完没了地谢我呀。”雨秋平笑着拉住了想要行跪拜礼的德川家康。
“这件事,谢多少次都不为过。”德川家康倔强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依不饶地跪了下去。
“我只是救我侄儿,我看着他长大,不可能看着他去死。”雨秋平索性也靠着围栏坐了下来,拍了拍德川家康的肩膀道。
“在红叶你这重情重义的好人眼里,这事或许只是你应尽的事。但在我眼里,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德川家康抿着嘴抬起了头,“实不相瞒,若是那日情境倒置,是令郎和令正遇到如此险境,我自问是做不到红叶那样。我顶多出言相劝,但是要我赌上自己妻儿被迁怒甚至危害家族的风险的话,我肯定会打退堂鼓。”
“身为武士,就不该再有人的情感了。做的任何事情,都要先以家族的利益为重,不可能让个人私情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啊。”雨秋平又一次重复了多年前德川家康对他说的那句话,“你是这么想的对吧。所以在你眼里,我的行为是让个人私情凌驾到了家族利益至上,所以在你眼里这样超出常理的帮助,无论怎么道谢也不为过。”
“红叶说得对,观念不同。”德川家康微微颔首。
“或许竹千代你是对的…”雨秋平把双手搭在围栏上,抬起头来望着天,长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任性的行为害得还不容易和好的兄弟俩再次反目,佑儿也被迫去了安土,之后雨秋家指不定要面临什么样的考验呢。”
“但我现在反倒觉得红叶是对的了。”德川家康却是意味深长地道。
“我们互相把对方给说服了?”雨秋平闻言哑然失笑,双手一使劲便站了起来,随后伸出手来,把德川家康也拉了起来。
“不重要了,能和红叶重归于好,比什么都令人愉快。”德川家康也是笑了起来,“来吧,今天我做东,油炸天妇罗。”
德川家厨子的水平一如既往地在线,连一贯不大爱吃油炸食品的雨秋平也对他家的油炸天妇罗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