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鄢的话很有暗示性,蔺怀生抬头望她,就见晏鄢小意温柔地帮他掩了掩衣领。
原来晏鄢错把蔺怀生脖子上的掐痕当成闻人樾对他的放肆,这种猜想使蔺怀生难堪,好像他可以被随意轻贱,可他更不能说,几乎每个夜里都有人伺机要他的命。
蔺怀生捂着脖子,手抵着晏鄢的肩把她推开,自己默默坐在一旁。
他不说话,是闷着在发脾气呢,晏鄢看得笑了。她主动地挨过去,蔺怀生这会不喜她,就又把脸撇到另边。他那一副拒之千里的冷淡,实际毫无威慑,叫人篡改得乌漆墨黑,就变成欲拒还迎。
晏鄢看了一眼那些晏府下人,对蔺怀生轻声说道。
“自然,生生如有顾虑,自己放在心底,不必告诉旁人。但你若心里不快意,总得想法子发泄出来,可别压在心里。”
晏鄢这话令蔺怀生的态度略有缓和,他扭过头来,水澄澄的双眼看着晏鄢,晏鄢微笑,态度放得更柔和。
“是我情不自禁。”
“静娴姐姐对我格外照顾,我此刻见了生生……我应能叫你生生吧?”晏鄢腼腆地讨好着,她在蔺怀生面前总是在笑,而蔺怀生此时才注意到晏鄢的左边脸颊有一枚浅浅的酒窝。
蔺怀生点头。
“我与生生年纪相仿,却因静娴,看你仿佛是我自己的妹妹一般。”
“见到你,我才明白,为何静娴姐姐对你念念不忘放不下心。”
她一直提端阳郡主,蔺怀生难免被她说软了心。他神情一动,晏鄢就察言观色捕捉到了,她进而说道:“姊妹间,再喊三姑娘却生疏了。静娴姐姐之前都唤我‘晏晏’,生生若这般喊我,我心里必定是又难受,又欢喜。”
蔺怀生明白,因为姐姐,他们在彼此身上聊以慰藉。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嫉妒晏鄢曾经分走他的姐姐,更何况这还是个姑娘家,他竟然这样不大度,和一个姑娘置气。蔺怀生后知后觉感到羞赧。可这时没由来再道歉,蔺怀生也说不出口。小郡主嘴唇张阖数次,最终顺着晏鄢递来的梯子下了。
“晏晏。”
晏鄢笑着应了。
他们此行一去,可要比之前去京郊寻师岫更远,几乎是踏着暮钟,才结束了一路的劳顿。
蔺怀生有些吃不消了,脸色发白被晏鄢搀扶着下马车。他实在没力气,但又不好意思倚着晏鄢,更何况他并非女儿身。晏鄢却攥着蔺怀生的手,顶替了闻人府一众仆婢的活儿。
“生生这样就与我生分了。”
也许是出身的缘故,晏鄢起初表现得怯怯,一旦得了好,就打蛇上棍。蔺怀生能看出一点她的小心思,但晏鄢很会说话,蔺怀生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