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遭痛,可他忽然更爱蔺怀生,爱他骤然放光的内里、那个皮囊下的灵魂。他更想得到。
他无惧痛苦,血的腥味在两人口中四溢。
“生生,你去死好不好……”
“死在我手上……世上那么多痛苦,我不想你再受苦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蔺怀生从未听过这声音,而黑影舌头被蔺怀生咬伤后,声音更低沉嘶哑。男人掐在蔺怀生脖子上的手隐隐颤抖,足见他也用尽全力。
床榻成为他二人战场,手指唇舌成为武器。蔺怀生在体力上比不过黑影,身边更毫无锐器,他的眼眶已经充血,即将死在黑影身下,危急之间,蔺怀生从头上拔下玉簪,猛地扎进黑影的肩窝。他从蔺其姝的屋子里回来后心事重重,和衣而睡,头上的发髻也没完全拆散,最后剩的这根簪子,竟成为蔺怀生唯一自救的工具。
黑影发出嗬嗬的声音,蔺怀生忍住眩晕,毫不犹豫地连捅好几下。黑影吃痛暴怒,突然有了力气,一手将蔺怀生挥下床。
玉簪截碎,蔺怀生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手掌摁在碎玉之中,他满掌鲜血摸索着,摸到一截锐角的簪柄,蔺怀生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抠住床榻边缘,想趁黑影受伤之际乘胜追击。最好能捅瞎对方眼睛……
蔺怀生刚要攀上床,就直觉有危险逼近,他仓促矮身躲避,在黑暗中头直接磕在床沿角。痛感很钝,但蔺怀生隐隐察觉到当下自己这副身体情况糟糕。
气流中微弱而迅捷的破空声,随即,身后桌子上的茶杯破裂。
蔺怀生抬头向床榻看去,黑影长发披散,手则掩袖,遮挡大半张脸,只剩一双满呈欲念的眼睛,他想要杀死蔺怀生。而黑影的另一只手五指并屈,手指间夹着两根银针。
他张开食、中指间的缝隙,恶意地翻掌,向蔺怀生展示。
只发一根银针就足以令远处的茶杯破裂。这根银针同样能够插进人的颅骨。
“生生,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杀你。”
他咧嘴笑,却被自己嘴里的血呛住,不停地咳嗽。黑影给人以并不强悍的错觉,但蔺怀生知道对于他而言,他根本无法在银针的攻击中靠近对方。
“所以,快逃吧。”
蔺怀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他奔逃的模样如化白鹿,足尖一点,裙摆纷飞,满室狼藉与门前横槛通通拦不下他。黑影笑得肆意,倒在床上,在满是蔺怀生女儿香的床榻上痛苦地扭曲,他发出痛苦的低喘与嚎叫,伤口的血不断渗进身下的褥子。
终于,他从床上爬起来,喘息着,但身姿有力,仿佛全然未受过伤。他走下床,弯腰拎起床边蔺怀生的绣鞋,满心愉悦。
生生跑得好快,好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