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骓踏进怡妃所居的宣德宫大门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几个宫女内侍见了他慌忙行礼,各个面上都带着些噤若寒蝉。骆骓微微蹙眉,几步迈进了宣德宫。
因着怡妃是皇帝的宠妃,且容貌娇媚浓艳,皇帝曾赞过她容色似花盛放,怡妃大为自傲。因此宣德宫内平日处处都用玉瓶盛着御花园里的鲜花,四季不断,怡妃平日也喜欢用鲜花簪鬓。
然而今日宣德宫里却不见平日里常见的鲜花插瓶,怡妃坐在软榻上用手撑着头,面容脂粉不施,头上平日插戴的金簪步摇全都不见了,只一支素银扁方挽着头发,旁边一个宫女手执象牙柄宫扇轻轻扇风,宫室中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母妃。”骆骓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礼,怡妃抬起头来,平素见到儿子便喜笑颜开的她今日却愁容满面。
“母妃可是头痛的厉害?御医可开了什么药?”骆骓柔声问道,只见怡妃挥挥手让宫女退下,自己凝望了他一阵,竟怔怔掉下泪来,带着泣声问:“骓儿,这宫里都传遍了,说你在宫外与民间女子有私情,可是真的?”
骆骓漆黑的瞳仁猛地缩紧,那个手执宫扇的宫女正悄无声息地退出室内,淡漠的唇边微微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那位姓林的女官虽说只是钟夫人留下的客人,可后堂内贵妇小姐们的态度明显热切了几分,毕竟是皇后身边得力的人,即便是结个善缘也是大好事,万一入了皇后的眼,得以赐婚皇室贵族,那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可那女官虽说面上一直挂着和蔼的微笑,对那些贵妇们奉承的话却都只是淡淡的,待到不咸不淡地打发了几个不断带着女儿上来搭话的贵妇,却不时用余光扫过一直安稳坐着的步怀珺。
“这位姑娘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步怀珺闻言一怔,满堂说笑的客人们也安静了下来,钟夫人忙对那女官解说道:“这是故礼部侍郎步大人的独女,因着我曾与步夫人有过几面之缘,今日便也请了步姑娘来。”
只见那女官带着几分探究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步怀珺心里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预感,却也只能款款起身微微行了一礼,那女官也起身还礼,目光仍然从头到脚地在步怀珺身上扫视。
步怀珺正觉得有些尴尬,坐在对面一位上了些年纪,身着佛手青色潞绸褙子的夫人仿佛看出了那女官对于步怀珺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于是接话道:“步大人当年也是眼看着要升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可惜……好在步姑娘如此端庄知礼、纯澈可人,步大人在天有灵,也该心满意足了。”
这话一出,步怀珺不引人注意地蹙了蹙眉,钟夫人也点头道:“步姑娘性子恬淡,又行事纯孝,颇有步大人遗风。”
此时有丫头来报,寿宴已经准备好,钟夫人忙起身招呼了众人出门去摆宴的前厅就座。步怀珺悄悄松了口气,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众夫人小姐身后,而那位林姓女官则又是深深看了一眼步怀珺,随即转身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
德胜大街祁王府。
“殿下。”
一个身着补服,御医模样的人拎着药箱从王妃院子里出来,正好碰上信步进来的祁王,赶忙躬身行礼。
祁王笑吟吟地免了那御医的礼,对那御医和蔼道:“王御医辛苦,不知王妃今日身子如何?”
那御医忙道:“回殿下,王妃如今状态正好,连前日的不适之感都少了许多,只要不过度劳累,日日服用臣开的几味补品,定然会安然分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