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岷王府遣人来报了信,不过两刻钟,祁王便已收拾停当出了门,几乎是头一个到了岷王府吊唁的宾客。陪着已经熬了几乎整整两日两夜的岷王大半个时辰,祁王赶在骆骓到达之前借故离开了岷王府,一路带着护卫回了祁王府,进了府门之后祁王甚至连身上的素服都没换,而是匆匆进了内书房,不过片刻就出现在了地下的密室之中。
“哈哈哈哈哈,这次居然如此简单地得手了!”
祁王一仰头,痛饮下一杯好酒,身旁伺候的老内侍忙上前又将酒杯斟满。祁王面上哪还有方才在岷王府中的沉痛神色,反而满面春风地笑道:“本王就知道,只要有苗靖出马,就定然不会落空,当年如此,如今更如此!”
又痛痛快快地饮了一杯,祁王仿佛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阴沉了些:“老三那次倒是命大,苗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蝮蛇之毒,竟然被海岳想出法子破解了……罢了,老三日后再想法子对付,这次苗靖用的南疆毒草研成粉末,竟然可以无色无味,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肚去,这样即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御医,也断然察觉不到什么!”
“殿下所言极是。”一旁的老内侍忙陪笑道:“苗靖不愧是西南数得着的用毒高手,殿下当年将他收在身边,这些年,他的确帮殿下出了不少力。别的不说,数年前礼部侍郎步彻,便是他出手毒死的,若不是他下了手,殿下一直暗地里精心培养的袁斐又怎能轻易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又怎能到如今在袁斐的牵线之下,朝中大半的文官都明里暗里地支持殿下?”
就在祁王在暗室中痛饮之时,骆骓已经在岷王妃丫头的指引下见到了步怀珺。原本骆骓还想劝慰岷王妃几句,可一进王妃的屋子,就见两个女人极为严肃的面色,骆骓也不由得神色一凛,随即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了步怀珺。
不过半刻钟时辰过去,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尽力按捺着怒意的骆骓便大步跨出了屋子。岷王妃望着骆骓离去的背影,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委顿在床上再次痛哭起来。步怀珺轻轻地拍抚着王妃的背,低声劝道:“王妃切莫伤心过度,要知道您如今还在坐蓐,这时候万一伤了身子可不是玩的。翊王殿下如今已经知道了消息,王妃尽可放心。”
岷王妃好容易止住了抽噎,抬起头带着希冀地看向步怀珺,良久颤抖着嘴唇低声道:“若是真的如同步姑娘所说,能够查出真相,为我的佑儿报仇,你便是我的恩人……步姑娘说得对,我是佑儿的母亲,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送走我的儿子……”
将说着说着便再次痛哭失声的岷王妃拥进怀里,步怀珺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今这世界里,一个女子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也许就是眼看着自己的爱子长大成人,岷王妃虽地位尊贵,可如今却痛失爱子,或许这种伤痛至死都不会消退。而造成一个柔弱女子这般噬骨之痛的人,是真正的罪大恶极。步怀珺抬头望望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夜色,心中暗暗期盼着骆骓能够尽快带来好消息。
一言不发带着人离开了岷王府,策马上了大道便直奔皇宫的骆骓紧紧地抿着唇,到了宫门也只是晃了晃手中可以随时进宫的金牌,连马都没下。门口守着的侍卫一见是骆骓慌忙行礼,二话不说将人放了进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候过去,骆骓便踏进了皇帝的寝宫,与失了孙儿神情憔悴的皇帝低声说了几句话,皇帝刚听入耳中,眼中便迸射出了慑人的厉光,挥挥手不耐烦地将寝宫中伺候的内侍宫女们全都赶出了屋子。穿着单薄站在宫门外瑟瑟发抖的下人们对视一眼,再想到接下来宫中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眼中都是深深的不安。
小半个时辰后,在皇帝的授意下,原本在宫中彻查却一无所获的皇后与怡妃迅速得到了消息,一时间无数侍卫倾巢而出,而许多宫女和内侍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凶神恶煞的侍卫们围了起来。而报完了消息的骆骓却没有出宫,而是获得了皇帝的首肯,带着一批机灵强干的侍卫秘密地将各处宫门都紧紧地把守了起来。
皇后虽说为人和蔼,看着十分柔慈仁厚,然而身为国母,自有一套雷霆手段。在得了消息后便迅速命人封了东西六宫,再召了怡妃到自己宫中,二人略一商量,便分派了无数人手前去,一时间将宫中御膳房相关人等都控制了起来,无论是御厨还是帮厨的内侍,甚至连各个宫中负责嫔妃饮食、常常来往于御膳房的宫人们都受到了波及。
虽然白日里皇后已经派人查过,然而岷王世子在宫里所用过的碗碟餐具都已经被仔细地擦洗过又放回了库里,一时间皇后倒是没什么收获,然而夜里的这次彻查却声势浩大,颇有些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架势。宫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偌大的皇宫中除了极少数领着主子的差事,不得不出来当差的宫人外,其余的宫人全部躲在自己的值房中,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然而此时的御花园中却有一个身穿深色圆领衫的中年内侍尽量佝偻了瘦削的身子,谨慎地避开有人的地方,一路上抄小路回了自己的值房,回了房之后却连灯都不敢点,摸着黑匆匆收拾了一点衣裳细软,就趁着夜色闪身出了屋子。
皇宫里的北阳门一向是往来人口稀少,平日里几乎没有人进出的,守门的侍卫大多时候也睁一眼闭一眼,有些相熟的宫女内侍,只要使上几两银子,都可以免了在宫门处记名,而偷偷溜出宫去。这中年内侍正是抱着这样的打算,一路上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北阳门。
然而等他刚凑近门口守门的侍卫,满脸陪笑地刚说了两句话,却被身后早就盯上的几个面生的侍卫团团围住。还未等那内侍出言辩解,已经得了消息的骆骓却从宫门的阴影中站起身来,走到那内侍面前似笑非笑。
那内侍只看了骆骓一眼,顿时脸色灰败地委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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