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宏恩寺回到城里时天色尚早。
江彻马不停蹄,直奔侯府。
襄平侯谢峤听闻穆王爷驾临,诧异之余,亲自到府门口迎接。两处相见,年过六旬的谢峤满面笑意,笑迎两人到厅中用茶,口中道:“王爷公事繁忙,今日怎么有空驾临寒舍?谢某今日抱病,未能远迎,着实失礼。”
“侯爷客气。”江彻淡声。
见谢峤笑意不减,仍望着他,便又道:“本王今日去宏恩寺为母妃祈福,回城时想起侯爷曾派人送了封请帖,当时琐务缠身,未能应邀赴宴,今日碰巧经过,便到侯爷这里讨杯茶喝。未料侯爷身体抱恙,倒是叨扰了。”
“怎会,王爷驾临,谢某求之不得。”
谢峤亲自推门,命人奉茶。
那封请帖他当然记得,是半月之前送去的。
每年春光渐浓时,京城里总有数不清的赏春踏青之宴,谢家既有侯爵之尊,且如今资财丰厚家底殷实,于宴席往来之事便格外热衷。府中女眷男丁赴了几场筵席,与京城中高门贵户往来结交之余,自然也不能偷懒,于前几日办了场极丰盛热闹的宴席,遍请京城豪门公贵。
江彻既是皇子,又有拿性命拼杀出来的赫赫战功在身,虽不及太子和彭王受宠,在御前到底是有几分恩宠的。
谢峤哪敢冷落,亲自写了请帖送去穆王府。
——反正这位爷从不赴宴。
事实上,谢家设宴的那日,江彻确实未曾露面,就连派人打声招呼都懒得。
一如他这些年做派,不屑赴宴结交。
谁知道今日他竟会亲自登门?
谢峤当然不信江彻是为那请帖而来,却也知道这尊大佛无事不登三宝殿,满心狐疑之下,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江彻则端坐椅中,随意闲谈。
他年近弱冠,既长于沙场征伐,于朝政之事也颇有才干,身上顶着不少头衔。近来边境无事,皇帝交了几样差事给他办,其中恰好有牵涉谢家族人的,此刻提起来也不觉得突兀。
对面谢峤听他提及朝务,自是留神应对。
毕竟侯府家大业大,莫说旁支宗亲,便是如今住在这府里的上下都有数百人。府里繁华鼎盛,却也树大招风,但凡稍有不慎牵扯进漩涡里,翻到御前都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