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熨帖,使得张牙婆的脸色好看了些,瞧了眼身前残缺的木杯,又用余光瞥了瞥这家徒四壁的陋室,轻轻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眼前的女子,半年前,还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如今拨乱反正换了爹娘,连饭都吃不上不说,居然沦落到要卖身做婢了。
假千金,终究是假千金,甩不掉这穷酸命。
张牙婆在脑中搜寻一番,“倒是姑娘赶上了,我记得有一显赫人家,倒是不与仆婢签死契。”
“也是因着这家的夫人小姐,刚从西北搬来京城,家生子不够用,这才想着在外头招揽些得用的。”
温萦柔闻言,星月般的眸子亮了亮,“哦?竟这般巧!”
“姑娘先别高兴的太早,主家是好主家,给的月奉银子也不少,但挑人标准极其苛刻,无异于圣上选妃了。”
“明日正好是这家的甄选日,姑娘若想一试,便到村口等着,老身带你去走一遭。”
“劳婆婆费心了,萦柔知道规矩,如若事成,定给婆婆封副厚厚的谢银。”
约好了时辰,这才在温文氏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将张牙婆送了出去。
温萦柔关门,隔绝了门外喜偷香窃玉,三两浪荡汉的淫邪目光,转头回了里屋,对上了温文氏担忧歉疚的眸子。
温文氏惨白着一张脸,眼犯酸楚还要再劝,“柔儿,以往你惯不爱和牙婆打交道,昨日说请张牙婆上门,我只当你是顽笑话。可你怎能真去当仆婢呢?”
“你以前乃是人上人的侯府千金,怎能去吃那人下人的苦?”
温萦柔走至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安抚道,“母亲不必忧心,女儿好歹也在大宅院中活了十六年,哪怕回去伺候人,也必能护自己周全,到时候赚了银钱,抓几副好药回来,母亲也能好得快些。”
“到底是连累你了,也是造化弄人,若你当初……留在侯府,许也没有这么多磨难。”
温萦柔握了握温文氏的手,“母亲快莫要提那些往事,咱们一家人还需得向前看才是,今后的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又嘱咐道,“左右此事还未定下来,母亲先帮我瞒瞒,先莫让两个弟弟知道。”
温文氏叹了口气,知她心意已定,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怪温母觉得她性情大变,可这便是她与原主不一样的地方了。
原主在高门侯府养到十六岁,是个自命清高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