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小子今儿烧糊涂了,还是吃错药了?怎么昨天一顿打,反倒给你打忤逆了。这话可不是能随便瞎说的,天打五雷轰呀。”
没想到洪钧却不高兴地一撇嘴。
“得了,三叔,您又不了解情况。就为了我的事儿,我们顾老师专门来家求情,可我爸我妈却阳奉阴违,虚伪得很。当面答应了不打不骂,结果没一个人说话算话的。我再也不信他们了。”
“这还不算,往常我爸打我吧,我妈都拦着。再不成,几分钟后还有爷爷奶奶来拯救我呢。好,昨天那简直是噩梦啊,屋里这边成了男女混合双打。我妈居然主动帮我爸残害我,抽得我跟陀螺似的,没上火筷子就算她保持理智了。更没想到任我嚎破了嗓子,我爷爷奶奶始终没见着人影儿。”
“我现在真怀疑当初是不是医院里抱错孩子了,后来他们发现我不是洪家的苗儿,就瞒我一人了。我正琢磨呢,我是不是该去法院告他们虐待儿童,再求公安部门替我调查调查……”
洪衍武才算明白症结所在。但洪钧这怨天尤人的德行,他可真看不上,当然也得纠正。
“放屁!胡琢磨什么呢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爸爸就是你爸爸,你妈也是你亲妈,爷爷奶奶更不会是假的。这些一万年都变不了。我告诉你,他们打你都是为你好。而且只要不把你腿打折,你就得老老实实忍着,找哪儿也没用。”
可洪钧却不服,反对此嗤之以鼻。
“凭什么啊?对您的观点我极不赞同,您这套完全就是封建家长作风,俗,真俗!社会都什么时代了?你们还拿血缘关系来压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我的悲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洪衍武当然汆儿了。
“嘿,你个臭小子。告诉你,要再犯浑,连我都得抽你。听见没有?”
洪钧却凛然不惧,反用看破红尘的劲儿翻了个白眼。
“哼,我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您要也想打我,那就请便。反正我也打不过您,我也不会说什么,我给您打我的权力好不好?可您别忘了一点。肉体是肉体,精神是精神,怎么想可是我自己个儿的事儿,咱们各有各的范围,谁也别干涉谁。”
嘿,如此看来,今天洪衍武过来这一趟,确实很有必要。
否则要不解决洪钧的心理问题,他或许就真钻牛角尖里,变成个拧丧种了。
“嘿,你个混蛋玩意,跟谁学的这一套?你再翻一个眼珠子我看看,看我不大耳帖子抽你的。我还告诉你小崽子,少跟我梗脖子,耍个性。你要真想找别扭,咱就试试。我更不惯你着臭毛病。而且保准儿能把你这愤世嫉俗给你治好了。”
这话一说,像要动真格了,洪钧气焰才收敛了些。
他不傻,知道自己这小混蛋肯定不是大混蛋的个儿。一过招,吃亏的准是他。
只是嘴上也不能一下软蛋,怎么得撑撑门面啊,便忙不迭的说。
“不过是就事论事嘛,说不过我您就骂人,就要使用暴力,这是您的悲剧。好在我不在乎,这就是我们小孩的美德,不记仇……算了算了,您又瞪我,那我不跟您说了。反正,我会从我自己身上吸取教训,以后等我有了孩子,我绝不会对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