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最后的努力也枉费了,罗鹤龄转过头来,颇有些索然无味的对玉爷说,“看来,咱二人确是没师徒的缘分了。这世上的事总是这样,各种规矩牵扯太多,无论你想做哪一件事,总是有意想不到的人和事来故意为难。哪怕你做的事对他人无碍,甚至对多数人有益,也总会有人用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来指责干涉。我欲收你为徒如此,你挂匾开跤馆也是如此……”
这些话就像是说到了玉爷的心坎里。一瞬间,他竟有一种与罗鹤龄原本就熟识的亲近之感。
不过事已至此,他既不愿罗鹤龄心里再别扭下去,同时因眼见许多武行的人听到此言后面呈尴尬,他也怕罗鹤龄再为此平白得罪了人,于是便忍不住出言宽慰。
“罗掌门,其实您也不必太过介怀。虽然想做事的人多会遭遇一些无谓的是非与责难,但我也相信‘持之以恒,必有所成’这句话。况且我年纪尚轻,今日所经受的磨砺,对于日后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人生在世多磨难,踏遍坎坷是春秋。你倒是想得开。”罗鹤龄听闻感叹了一句,而后却又淡淡一笑,似是揶揄地继续说道,“可你要知道,这次比试我代表了武行的脸面,虽惜你之才,却决不会在这件事上对你留手。现在我且问你,若你再输一局,又当如何自处?”
玉爷丝毫没打磕巴,非常痛快地说,“别无二话,愿赌服输。不过,今日之败终非他日之败,待等功夫精进,我必再登门向您讨教。我相信,我不负功夫,功夫也必不负我。若始终难以取胜,我自是愧对祖传跤术,也就不配再开跤馆了。”
听到这个答复罗鹤龄表面尚且无恙,但武行众人中却响起了几声讥讽的笑声,听声音就知道是尹隼和童山河。这意思也很明显,无非是以为玉爷是故意放硬话,为即将落败找脸面。不过这次他们倒是长了记性,怕再惹怒罗鹤龄,未敢公然出言奚落。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玉爷的话到这儿仍未说完。他又郑重其事地继续对罗鹤龄说道,“不过,我对自己的指掌之力也颇有自信。实言相告,除了‘转七星’和‘沾衣十八跌’以外,在乾隆年间,还有一位武术高人传过我家一项抓拿秘术。而我以之制敌还从未失手,前些时日,也正是凭借此术才克制了鹰爪之力。所以说,在我来看,这场胜负尚在难料之间。还请罗掌门勿要小觑才好。”
玉爷的这话,登时就让这几声嬉笑嘎然而止。这不光是因为玉爷再次提及了尹隼败于他之手的旧事,让尹隼讪然脸红。同时也因为在指掌之功上,玉爷敢于向罗鹤龄直接挑战的举动,委实太过惊人了。
罗鹤龄是什么人?那是武林中公认的百年不遇的武学天才。他以拳掌成名于江湖,自然在指掌上的功夫下的最多。
况且罗鹤龄出师之后又从无败绩,而自他创出连环绵掌之后,就连够格登门讨教的人都不多了。若不是玉爷刚才也展示过不凡的身手,恐怕此言一出,早就有人出声喝骂,质疑他脑子是否坏掉了。
不过与众多以为玉爷大放厥词,做白日梦的人不同,罗鹤龄本人听了倒是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嘴里还连声称好。
“哈哈,有趣。你能有如此把握,倒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年轻人有这种志气是好事,勇于进取才能一代更比一代强。那好,我们就来比擒拿,以制住对方手臂为胜,希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罢,罗鹤龄便满怀兴致地在场中找了个位置站定,只静待玉爷出招。
玉爷再无他言,只近前一个躬身行礼,随即往前踏上几步,右手便径自向罗鹤龄的左肩抓将了过去。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迅若雷电。
罗鹤龄早已凝神关注,就在玉爷肩膀乍动之时,他已断出进攻来路,只把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同时也是右手出招,去拿玉爷左小臂。
这次自然轮到玉爷斜身闪避。可罗鹤龄却没有再给玉爷反攻的机会,他反而不停步地绕到玉爷的侧身追去,不间断地把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他的身影似变成了一条龙,影像飞空,残形急舞,将玉爷压制得只有躲避之力,全无反攻之法。
要说罗鹤龄这几下连抓,可谓是深得擒拿的精髓。他是故意利用步法上的“势”和“快”,一心追着玉爷偏门进攻,这样才能使玉爷无还手余地。
而这种进攻思路果然十分见效,没过多久,就在玉爷再次横身躲避的时候,一个不及时,左肩终于被罗鹤龄抓在了手里。
一瞬间,几乎同时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只是武行众人多是喝彩声,而跤行中发出的更多的是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