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桢先行拒绝:“我在海安停留不久,恐怕帮不上任老板什么忙。”
任洛石道:“韩少侠,此事不单单是我两家恩怨那么简单,事关这数千百姓生计,望少侠给我一些时间,待我说明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那任洛石一介巨贾,想必在海安身份不低,却言辞恳切,韩桢不好拒绝,只好听他讲完。
客栈中传闻不假,这任洛石的确如那话中所说,是海安继万宁钰的后起之秀,在势力消长间本就积累了恩怨,而此次万宁钰所行之事原由,则是源自于对商会会长一位的争夺。
海安商会会长原则上是由各商贾推举产生,那万宁钰当年在财力上称霸一方不说,又横跨黑白两道,是惹不起的人物,他坐这个位置似乎本没有什么疑虑。然而在万宁钰在任期间,他一心只顾自己壮大,对其他各家则是极近打压之能,令其他商会成员早有不满。伴随和两岸可以任意通商的浪潮,任洛石的崛起却带动了一众商家的发展,令商会成员纷纷倒戈,等万宁钰的□□关系也因分不到好处,而与其分道扬镳之时,商会众人便一齐将万宁钰拉下马来,接着推举了任洛石取而代之。万宁钰数来年做了各种小动作想重回会长之位,但均以失败告终。
“所以他这次必定是想用我儿来要挟我,主动交出会长之位和核心产业。我年近四十才得一子,万宁钰知我要是没了此子便会后继无人,企图以此逼迫我与他妥协。他能使出如此手段,当真是肆无忌惮。若真的叫他得逞,的确会令我陷入两难境地。亲生儿子的命是命,可我手下靠着我吃饭的数千人手还有商会中的众多商家,都要靠我养活。并非是我留恋这商会会长的位置,若是有德之人,拱手让之倒也无妨,可那万宁钰是个山匪出身的无德痞子,我若将位子给他,岂不是害了别人?恳求少侠出手,帮我将那贼人捉拿,只有你见过他且身手不凡,如此才能令贼人将那万宁钰供出,另其绳之以法。”
若给以前的韩桢,听了这番话必定要大骂那万宁钰一通,再帮这任洛石讨回公道,但如今他却没有那么容易被说动了。甚至这番似曾相识的纠葛在他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波澜。他见过了战场上数万人以命相搏,血肉横飞的场面,还会为这种谁的口袋里多几两少几两银子的事动容吗?任眼前的商人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不过是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一方之词,两家之间的是是非非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若说救下他儿子是举手之劳,再过多干预,便是狗拿耗子了。
韩桢表面上依旧客气:“任老板抬太举我了,我就会三脚猫功夫,捉拿贼人实在不擅长,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由专人来做。”
任洛石道:“衙门差役的水平我很清楚,就连那万宁钰的家丁都不如,若能行得通,我又何必劳烦少侠?少侠,我所言没有半点虚假,望少侠思量。”
任洛石给管家打了个手势,过了一会账房便捧了一个盖了锦布的托盘。那锦布揭开,即便是在这昏暗的烛光之下,韩桢也差点被那白晃晃的光泽闪瞎了眼睛。
“我看出少侠是义勇之人,虽怕以钱相劝折辱了少侠。但我是个商人,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可表诚意的东西了,还请少侠不要嫌弃。”
此次去的是东陵是天下财富汇聚之地,和可以风餐露宿的草原不同,没有钱寸步难行,他的钱袋子里虽装着江昭接济的银两,但着实难以预料今后会有怎样的开销。
韩桢最终还是没有明确表态,只说要回去想想,他犹豫着回了客栈,上楼时发现门半掩着。
他心道一声:“不好。”
黑黢黢的屋中,六子被绑成了个粽子还堵了嘴,他借着月光看见韩桢回来,拼命的扭动起来,活脱脱一条大蛆。
韩桢急忙上前给六子松绑。
“殿下,殿下被白天见到的那人带走了!那人让我告诉你,明天晚上带着你今晚上从他那里抢走的东西换回少爷,在老地方见。”
六子传达完岳凌霄的话后,揪住韩桢连珠炮似的问:“韩桢,他这什么意思啊?什么跟什么?你们不过见过一次,怎么就招惹到人了?还牵连到我们殿下,你说这下可怎么办?”
韩桢这才明白,待现在才说要不插手此事,似乎是有点晚了。
天一亮,韩桢便前去告诉任洛石自己愿接下此事,对楚承煜落在对方手里要求以幼子来换的事却只字不提。任洛石如释重负,全然不知韩桢其实是不得不接。他想将自己的手下派几个供韩桢调遣,却听韩桢道:“任老板还是让这些人看好自家宅院吧,我自己可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