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媛儿闭上嘴不吭声了,她同这位刚刚扶正的嫡母,远不如同小梅氏亲近,甚至有些畏惧她。
荣太后装了半天哑巴,见殷太后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根本没打算制止,总算憋不住了,出声劝说:“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大过节的,高高兴兴的不好吗?你们两姐妹真是上辈子的仇家,回回见面都要闹上一通。”
这话算是各打了一棍子,替永宁挽回了一些场面,想要息事宁人。
就算永宁乐意,李灵幽也不能乐意,她转头看向荣太后,重新露出了笑脸,满眼讥诮:
“太后娘娘说的是,大过节的,谁不想高高兴兴呢?可偏就有人存心不想让我高兴,送了几匹发霉的布料来恶心我,倘若我不是一时心善,拿去给乞丐穿了,怕不是今日你们人人都穿上品的浮光锦、云雾绡,就我一个穿着下品的料子,招人耻笑?”
荣太后脸上几乎挂不住,还得好声好气的哄劝她:“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哪一个敢耻笑你,哀家必不饶她,说来说去,都怪六尚局的人办砸了差事,送错了料子,改日哀家把人找出来给你出气就是了。”
末了,她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你一向最识大体,可别在这儿犯浑。”
这话显然是在告诫李灵幽别再闹了,却意外地戳中了李灵幽的痛处,本来只是假生气,借题发挥罢了,这一下是真恼了。
众人只见她笑容越发灿烂,一双明眸却冒着火光。
“太后娘娘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啊,最识大体了,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保全这大凉的江山,答应嫁给那羌国的老可汗,忍辱负重十四载,千难万苦重回故土,还得容忍这宫里头的贱婢们一个个欺负到本宫头上!”
李灵幽颤声一喝,把这紫宸殿的十几根顶梁柱都惊得发了抖。
殷太后那一侧的武将家眷们,几乎是在李灵幽声音落地的同时,便齐刷刷地站起了身,躬身作揖,沉声拜求: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
荣太后吓了一跳,殷太后也有些傻眼。
李灵幽回首看着那一排低垂的人头,目光闪动,她料到殷郁这边的人不会坐视她受辱,却没料到她们会这般配合,倒给了一份意外之喜。
永安一把将永宁拉了回来摁在座位上,忌惮地望着李灵幽。
荣太后那一侧的命妇们则面面相觑,无人起身,也无人胆敢吱声。
小贺氏看了看她们,讽刺一笑,竟也拉扯着荣媛儿站了起来,摁着她的肩膀,一同鞠躬道:“殿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