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皇子大婚从赐婚意旨下来到正式大婚,之间要准备差不多半年时间,加上在十二阿哥前头还排着两位哥哥,等轮到他大婚时不出意外的话,最早也得今年年底,但最晚也不过明年开春。
自从上回登门拜访后,他又陆陆续续跑了几趟富察家,这一期间,马齐对他是越发满意,而云容的其他兄弟与他在一次次酒局中也牵起了友谊的小手。
可外界对他频繁造访富察府却抱着巨大的恶意,纷纷揣测着胤祹莫不是要向他八哥看齐,同样是母家身世不高,但自家福晋的娘家争气,有这等好资源抓在手里,不借机翻身简直是暴殄天物。
虽然胤祹本人毫不在乎外头的流言蜚语,但这几日已经接连收到好几个哥哥阴阳怪气,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把胤祹拉入自己的阵营或是嘲讽他莫非对那个位置也有意思,连他那亲手促成此婚事的皇阿玛也怀疑他,还特意把他叫到跟前进行了好一番“爱的教育”。
但他们都不清楚的是他们的老十二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完美表演啥叫什么都不知道,权当他们说的话都是对他的婚事的祝福语,气得他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哥哥心里暗暗咒骂为啥便宜给这傻小子拣去了,痛斥他们皇阿玛偏心。
对于胤祹在还未礼成就频繁造访家,只有马齐看出他那是出于想见新娘的迫切心理。马齐也曾年轻过,很能理解准女婿现在急什么,毕竟他当初成亲前也曾多次有什么事没事就往钮钴禄家跑,为的就是早日能一睹娇妻芳容。
好在马齐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把条条规规看得不是很死,觉着让准女婿和女儿婚前见上见一面提前熟悉熟悉也好,因为他再满意也没有用,还是要看他们两人对彼此的感觉,毕竟日后要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他们俩。
马齐觉着自己对胤祹这个准女婿是不是太好了,还和他透露过云容喜欢用完午膳后在花园的亭子里看会书,以及他所知的一些云容的喜好。
某日胤祹受邀来府上喝茶下棋,但到了又不见马齐人,富察府上的下人带来了马齐的话,说是临时要处理些要事,让他自己在去后院转转。
富察府的后院,胤祹早在去年马齐生辰的时候便去过,一听到岳父让他去后院,不由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心里想着马齐真是待他好极了。
也不知道钮钴禄氏最近发什么抽,迫着云容看起了《女诫》《烈女传》,让她看也就算了,还要搞个定期抽查,这让云容苦不堪言,觉着这是与抄佛经并肩的另一大酷刑。
书刚拿到手时,也只是翻了几下便放置一旁,若不是眼见要到考核日了,这些书还得在废纸堆里待着,任由它积灰,哪怕发霉长毛都不会有人注意。
捧着本《烈女传》看了许久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开头几篇歌颂的事迹都挺正常的,像是孟母三迁之类的,但越到后头画风清奇,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歌颂那些“贞洁的妇女”上,作为一个现代女性,云容实在不能理解为何“贞妇”的道德高低是靠守寡时间长短来衡量,天见得可怜,那些“烈妇”没一个不是断手断脚、上吊自杀的。
越是后头云容越发想笑,笑这书冠冕堂皇写着歌颂赞扬女性,实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尖刀将“三从四德”“恪守妇道”“夫死守寡”深深刻进女子的脑海,而书中的烈女都是封建礼教最理想的展品,是男权社会的最好见证。可笑又可悲的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多数女子却仍未觉醒,甚至有的人将书中的展品奉为偶像。
若不是考核迫在眉睫,云容很想把手里的书直接往花园中的池塘里一投,她记着原主以前可也没少干过这档事。
这原主因小时一直身体不好,加上府上都宠着惯着,性子娇纵,不过还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只是有时小脾气一上来,加上是真的不喜欢府上请的教书先生,一看那老头不顺眼,就偷他的藏书当小石子一样一股脑投掷进池塘,以此来出气,结果把那教书的老头气跑了,可能是尝到了甜头,后来又陆续气跑好几个先生,最后实在没办法马齐亲自上阵教导,原主不敢作弄自己的阿玛,这才安分不少,但一不高兴就往池塘里扔书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这也使得马齐好多藏书难逃一劫,每次马齐都气得说不出话,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了她,没办法都是自己宠出来的女儿,还不得自己惯着受着。
这样想来原主其实也是个挺有个性的小丫头,日后或许会长成一朵迷人又浑身带刺的满族玫瑰,只是可惜了。
看着看着云容不由开始走神,想到今日午膳那道酸梅鸡块很是入味,酸酸甜甜的,这还得因为今年的梅子好,不然也做不出如此新鲜可口的梅子酱。由此又想到要是能弄到些酸奶就好了,冰酸奶拌上酸梅酱吃起来一定既解暑又美味,只是可惜在这个牛奶都没多少人爱喝的清朝,酸奶算是外来新鲜物,不仅本土没多少人会做,那些外国商贩飘洋过海卖酸奶的也少见。
既然没有酸奶,要不用剩下的梅子做些冰镇酸梅汁,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在炎炎夏日这是个能和肥宅快乐水一争高下的饮品。说起夏天,没有空调的话,最解暑的还数吃冰,要么做个清冰刨冰单纯浇上一层梅子酱也好,做法简单,吃起来又透心凉,就是苦于没有什么便捷的工具,捣碎冰块有些麻烦呢。要不要琢磨下做个简易的刨冰机,反正原理懂得,找工匠做的话,也挺简单的。
在大致构思了下碎冰机后,一阵阵困意袭来,云容把书随手往石桌上一扔,闭上眼倚着莺儿,正当莺儿想提醒她要不要回房去睡时,她早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