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说道:“接您出来是想不留下遗憾,万一有人要害您怎么办?再来我想亲口询问您的意见。要不然不甘心。我想着您是不是将来能为了自己活下去呢?”
“怎么可能呢。”张美人低着头叹息道:“我身为嫔妃自从进宫的那一天起,这辈子就注定了要孤独老死,别为了干娘犯糊涂,皇族是绝对不会任由一位嫔妃流落在外。”
说实话徐灏感到很为难,即使安排张美人隐姓埋名生活在民间。要不要嫁人要不要与人交往?怎么看都是巨大隐患,一旦被人看破揭发不但自己小命难保,张美人一样无法活命,而留在身边也是一颗定时炸弹,送到外国去根本不现实,一个自小住在深宫里的女人,拿什么保护自己?
最主要的是隐居避世和孤独生活在皇宫里有什么不同?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
当日要是不接出来的话,张美人会住在最冷清的宫殿,宝庆要住在公主府,母女想见面都得请示皇后,即使马皇后通情达理,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以想见张美人会遇到宫人的何等刁难。
徐灏认为起码靖难之役的几年里,张美人可以和宝庆时时刻刻守在一起,给她们母子留下一段珍贵生活,将来的事等进京后再说。
徐灏说道:“那干娘您就听孩儿安排,同去北平府隐居一段时日,当然要知会燕王夫妇,反正被朝廷知晓之前,您和宝庆可以一起生活。”
张美人又是感激又是担忧,说道:“这要是被朝廷发觉,岂不是要连累燕王府和你?”
徐灏笑道:“现在咱们都是泥菩萨过江,无非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而已,您就听孩儿的,这事我决定了。”
“你这孩子。”张美人哭笑不得的叹道:“干娘妇道人家也没主意,自然要听你的。”
夜晚看着邸报的徐灏嗤之以鼻,冷笑道:“圣上七月下葬,诸王以叔父之尊,藩王之重竟然不让回京?明明四方平静无事,齐泰黄子澄之流见识何等短浅?一登基即表明了对诸王的猜疑和惧怕。”
朱高炽则苦笑道:“这要是诸位王叔想进京什么遗诏敕符会放在眼里?可见王叔们对新君也起了疑心,不敢轻举妄动。”
徐灏鄙夷的道:“不是我故意诋毁那些王爷,除了姑父之外就没一个有胆量的,亲爹死了都不敢集体回京,都回去了看他朱允炆敢把叔叔们怎么样?”
朱高炽惊恐的道:“难道我爹返京了不成?”
徐灏神色古怪的道:“在淮安府被朝廷拦住了,本来姑父一定要进京,不过遇见了两位老熟人,就回去了。”
“熟人?”朱高炽目光兴奋的问道:“你家女眷都启程去了北平,咱们俩时候什么动身。”
“明天一早。”徐灏随口说道,随着朱允炆做了建文皇帝,威海卫已经成了险地。
朱允炆登基之后一扫多年来的压抑,要让天下臣民知道建文皇帝是位仁义宽厚的有道之君,急于刷新吏治稳定民心,是以在方孝孺等文臣的建言下频频下旨,先是命天下州府五品文武官员举荐贤才,仿照周礼,唯贤是举的同时所举非人会受到连坐,用意虽好却是无意中给南方士林开了一道后门。
即位之初最先做的是封赏有功之臣,驸马梅殷位列首位,封荣国公;徐辉祖承继了魏国公爵位,兵部侍郎齐泰升任为兵部尚书,翰林编纂黄子澄升任为太常卿,方孝孺从一介布衣做了翰林侍讲,其他有功官员俱都封赏不提。
六部尚书的官位提高到了正一品,洪武朝被严厉压制的文臣得以扬眉吐气,从此比武臣的最高官位高了半级,文臣集团把持朝政的局面初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