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孙氏一心想改嫁给小叔子,没少提起过此节。因此沐夫人有些犹豫,再怎么说名声也不好听,岂不是连累人家闺女一辈子遭人耻笑?皱眉说道:“要不我来认作女儿?”
不想荔枝马上转而跪在孙氏面前,叫道:“女儿愿意,女儿愿意。”
如此沐夫人也只好成全了她,说道:“看来你们娘俩天生有缘,也罢了,你领回去吧。”
沐青霜悄悄对杜芊芊说道:“你没觉得她很面熟么?举止也颇为古怪,不认太太却认管家做干妈,有意思。”
杜芊芊先是茫然道:“没有啊!我不记得曾见过她。”转而皱眉道:“好好一个姑娘家,怕被孙嫂子带走了歪路。”
沐青霜孩子心性和沐夫人一样,素来不喜理会下面人的琐事,至此有些恍然,喃喃道:“我说呢?哼!他越来越不像话了,做事不会先和我商量一下?要了那么多女人,偏偏不要我,气死我了。”
“小妹你说什么?”杜芊芊问道。
沐青霜没好气的道:“哎呀烦死了,我去徐姑姑家里住些日子。”说完气冲冲的跑了,闹得杜芊芊和沐夫人面面相觑,沐夫人叹道:“这丫头到底怎么了?越大脾气越燥了。”
这边孙氏把荔枝领到自己的院子里,白子空夫妇和朱高桑新柄正在吃酒闲话,聊着桂家的事儿,一个个很开怀,好歹把宅子要来了,没亏本。
孙氏牵着荔枝的小手,介绍道:“这是你二叔,二婶婶。这是朱家叔叔。”
最后指着笑嘻嘻的桑新柄,孙氏笑道:“就管他叫表哥吧。”
要说桑新柄也是书香之家出身,其父亲在萧家村一带也是响当当的名人,当年和故世的蒋老师并称无赖二秀。
桑新柄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他爹名叫游昆,鳏居了十余年,五十来岁好色如命,成天去做坏人名节的勾当,深为村里人所不满,他却恬不知耻,说此乃名士风流。
金陵青楼"ji nv"们的市语,白昼接客叫做“打钉”,游昆无所事事就在行院花街闲荡,遇见新来有姿色的姐儿,他一定要去钉一钉,完事了问他要钱,就说:“我生员也,奉圣上制例,免我一丁。”
那时是洪武朝,普天下的妓院都隶属于教司坊管,因此龟奴们都晓得他是一个无事生非的秀才,都不愿招惹他,何况姐儿被叮了又不少块肉,大多请他走人,久而久之院子里的人都称游昆为白丁生员。
游昆生前最广为流传的一件可笑事。是有天晚上去了一家青楼,趴在姐儿身上来了一次。歇了会儿来了精神,叫姐儿坐在他身上倒浇了一次,又过了一会儿,他同姐儿侧躺着面对面搂抱着。梅开三度。
睡到了清晨,又叫姐儿在他身上舞弄了一回,人家管他要钱,他说道:“初次是我弄你,而二次是你弄我,三次平交不算。第四次又是你弄我,论理你该给我一次的嫖金。”
老鸨见他是个滚刀肉,不愿墨迹就放他走了,背后往死了的臭骂,这件事很快人人皆知。没过多久,这些年的斑斑劣迹都被吏部仿到了。拿了去打了一顿板子,把秀才的身份革了。
被当堂羞辱还在其次,问题是横行金陵白玩的本钱没了,如此游昆又气又怒,想不开病倒了。
那时十六岁的桑新柄还姓游,近墨者黑看惯了他爹的所作所为,青出于蓝胜于蓝。凡系下流无耻的事,无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