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髓笋,重点就在髓。也就是鸡大腿骨里面的骨髓。将腿肉剔除,用刀背敲散骨头,取出骨髓,用黄酒、姜汁和糖滚透除腥,再用清汤来煨。笋对半切开后调味煮熟,将鸡脯肉剁成茸后调好味搅拌均匀,并用鸡茸在笋心中抹平,笋上点缀鸡髓。最后加清汤上锅蒸一会儿取出。那原汤汁再勾芡调味浇在竹笋上。
这道菜食材看起来不是特别名贵,主要就突出一个词:麻烦。取鸡髓本身就很麻烦了,步骤还繁多。再说,一只鸡也就两根腿骨,一根腿骨能够取出多少鸡髓?这样一算,这又是低调的奢华了。反正陈苗苗是舍不得用十只鸡去配一盘笋的,只能安慰囊中羞涩的自己:骨髓,说到底也就是脂肪嘛,吃多了长胖。
虽然如此想,陈苗苗还是多夹了一块,就依依不舍地转了方向。谁知她刚夹了一枚晶莹饱满的龙井虾仁,一枚笋被稳稳当当夹到了她的碗里。她抬头,只见崔氏收回布菜的筷子,微笑道:“妹妹,这些菜可还合胃口?”
陈苗苗微笑道:“多谢嫂子,菜都很好吃。”
谢夫人开口道:“既是一家人,不必立规矩了,坐下一道吃才亲香。这就是你妹妹带来的玉丹肉,快尝尝吧。”
崔氏笑着应下,坐下刚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丫鬟报少爷小姐们来了。兄妹三人联袂而来,阁里瞬间满满当当。崔氏忙又起身张罗着加位置。一家人团团坐下,欢声笑语好不欢乐。
少顷饭毕,谢老爷和谢家少爷们有事就先走了,丫鬟们又禀报小少爷哭闹,崔氏急急去了。陈苗苗顺势提出告辞。谢夫人想留,奈何又有人送礼来,只得放了陈苗苗走。送她上车时,她还再三叮嘱陈苗苗有空就过来玩。
车缓缓驶出后,陈苗苗长舒了一口气。谢家一家人都是随和人,尤其是在桌上,每个人都尽量将话题往她这边引。他们都是好心,可就是这种好心,让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坚持:真正的家人不用这样特意去注意是不是被冷落,自己就偶尔去做做客,这样的距离,大家都会比较轻松自在。
想通了这一点,陈苗苗有了兴致:“我们去买点儿布,做春装吧。”
陈苗苗走后不到一刻钟,谢老爷和谢大少爷正在书房议事,外面传来了通禀:“老爷,江大人求见。小的刚才过来,瞧见太太往枕云苑去了。”
枕云苑就是谢大少爷所居。谢大少爷沉了眼,待要走,忽觉不对,又回头问了一句:“父亲,哪位江大人?”
“事情晚间再谈,你回去吧。”谢老爷整了整衣襟往外走,将那封拜帖放到他面前:“就是这位。快去请江大人到正堂。”说话间,他已大步出了书房。
谢大少爷翻开拜帖一看,面上一惊:居然是这位,他怎么会到临城来?
片刻之后,谢老爷亲自引着江楚往书房而来,一路走,一路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位年轻的大人。
江楚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一般,仍旧是淡然闲适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气度,果然是少年英姿啊。谢老爷一边感叹,一边引着他到书房里的案前坐下:“江大人,请。”
照例推辞了一番,两人这才同时在书案内外坐下。谢老爷笑道:“江大人春节期间外奔波,实在是辛苦啊。”
“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江楚谦虚一句,抬头的瞬间,目光不自觉地被桌上的一个熟悉的物件吸引住了。
察觉到他的停顿,谢老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这是家中一小辈送的团茶,比不上进贡的珍品。”
江楚嘴角微勾:“好茶难得,孝心更难得。观这茶器,倒是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