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想起自己去醉仙阁前路上,偶遇的那用于张贴布告的木板和周围一群聚集的路人,点头后又摇头道“见了,却没细看。”
景文了然的点头,之后拿起身后云案上,与李瑾在城中木板上匆匆一撇间见到的,同样的纸张道“你先看看。”
李瑾接过,首先映入眼帘便是那朱红的印章,刺目的红色与特殊的纹样,彰显着皇家威仪的特有标识。
上面的内容与李瑾预料的相差不大,但也仅止关于李瑾自己的部分。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后面占据整张文书三分之二的内容,是李瑾不曾预料到的。
难道这位少年天子的醉翁之意,他的最终目标是这个吗?李瑾心中暗想。
却原来在通告天下的布告上,不仅褒奖着李瑾为安军心的大义之举,同时也在鼓励百姓为国而动。天子率先做出表率,宫中除去皇太后外,所有人每日的食粮削减一半,省下的一半则充入军粮,只为边关受寒挨饿的将士能得饱暖。
原来能吸引众人驻足观望的原因为此,李瑾心下恍然。
平时偷偷溜出来玩耍时,李瑾也偶然会经过木板,却从没见上面的那条消息,会有如此多的人留意。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包括国策税制的变动。
当时看到那么多人围观,李瑾心中也是诧异的,虽然这样的婚礼算是一件奇闻,却不过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怎会有那么多人好奇而聚拢。此时想来怕是后面的消息对于百姓来说要更震动吧,一国之君将自己的米粮缩减这样的事情史册上也是鲜少出现。口耳相传间,才引来这么多人争相来验证吧。
可现在天子拿着这告示,来让自己看是为了什么?自己作为旗帜的作用应该已经发挥完了吧?
还好不用李瑾多费思量,少年天子景文很快便给出了一句似乎能引领李瑾找到答案的问话。
“李瑾,你猜这告示一出,仅京师一日内府库多了多少钱粮?而大街小巷凡是能议论这事儿的地方,你的名声又是如何的?”少年天子脸上仍然是一派温和的笑意,看着李瑾的眼神也依然亲切。
可李瑾心中却莫名的打了个冷战,这错觉一样的感觉转瞬即逝,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还不等她细思自己面前这位天子说这话的心思,皇帝又开口了。
“近日天光不错,想来利于车马行走,前些日子听说淮阳王老王妃快到京城了。如今应该已经进城了吧。”似乎是感慨般的语气,景文没头没脑的说道。
还不等李瑾纠结自己是否该开口接话,又要接什么话时,少年天子接着又道。
“听说老王妃与祖母是手帕交,幼时常在一处,而玉静斋更是她们都赞不绝口的地方。我小时候祖母还与我讲过,那时京中最受追捧的玉静斋的时鲜。虽然此时玉静斋早已不做那些点心了,可祖母却忘不了那味道。现在慈宁宫的小厨房,每日仍要备着一两样当初玉静斋出名的点心。若是你哪日闲了去坐坐也好,看看今日玉静斋的百花酥和当初的名点可有什么不同。也来和我说说。”似乎沉浸在回忆中,景文半仰着头眯着眼,看着远处因微风而轻轻晃动的纱帐。
李瑾听着皇帝喃喃低语,直到最后一句时李瑾才确定这些话并非自言自语,而是对自己说的。
只是一时却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这位心思深沉的少年天子,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有的没的?
淮阳王的老王妃要来京城了么?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玉静斋的百花酥,自己的确是吃过,可李瑾没事儿怎么会去慈宁宫皇太后那儿叨扰,更别说目的是去尝那儿小厨房的点心了。
前言不搭后语,又是些完全不会发生的事情,李瑾真的被眼前这位看不透心思的帝王弄得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