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生活文学>竞技小说>凤仪夜曲 > 第十三章:她说五爷(三)
    正在为省了奔波跑鬼子而暗自得意,破门而入的声音令他一惊,明晃晃的刺刀忽的刺到眼前,他一声尖叫,外面传来几声狞笑,玉米秸垛迅速被刺刀挑开,鬼子像抓小鸡一样把他从里面捉出来,他惊恐着大叫着,“花姑娘!”鬼子看见他的小辫错把他当成了女人。

    鬼子扫荡走后,人们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归了窝。

    据说鬼子向西又走了十来里在那里住了一夜,那一夜那个村子死了七八口人,最惨的是牛家的少奶奶,本是济南府某长官的外甥女,为了躲避战乱嫁到乡下,沾了娘家的光,丈夫被安排在军队任职。

    因为即将临盆,未能随着家人转移,老公公也是曾经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头面人物,早就命人在自家后院的井里掏了一间屋子大小的暗室,早早把媳妇安顿在了里面,怕出意外,自己和一个老家人也留了下来。老公公以保长的身份接待了鬼子军官,也许是天色已晚,鬼子军官倒还算客气,吃喝已毕,夸他是“大大的良民”。

    老公公只待明天天一亮,送这群瘟神上路,也就阿弥陀佛了。上半夜就这样好好的度过了,可是下半夜一个鬼子兵口渴了,到井边找水喝,听到井里有动静,就招来同伙下井查看。

    可怜的牛家少奶奶,被拖进一个大筐里往上拔,料到上去必会受辱,一头扎进冰冷的井水里。鬼子兵怎容这香香嫩嫩的女人就此溜手,下去一人,重又把她拖进框里,不顾大腹便便即将临盆,压在身上一起被拉了上来。

    老公公听得动静赶忙跑了过来,鬼子军官也赶了过来。老公公一见儿媳妇那惨状,长头发散着,浑身湿淋淋的,凸着扎眼的大肚子,被活生生的往傍边的厢房里拖。

    老公公慌得给鬼子军官跪下了,磕头作揖,“饶了她吧!您高台贵手!饶了他吧!她可是某某的外甥女啊!”

    翻译连忙翻译给鬼子军官,鬼子军官回手就给了翻译一个大嘴巴“八嘎!”

    老公公扑上来一把抱住鬼子军官的腿,拖住不放,鬼子军官挣了两下没挣脱,拔出了手枪,一个伪军上来给了老公公头上一枪托子,老公公一下扑到地上,老家人扑上来抱住他,大骂“你们还是人吗!”

    鬼子军官挣出腿来,向厢房走去。据说,在鬼手摸向她隆起的肚皮的时候,本来奄奄一息的少奶奶不知哪来一股神力,狠踹了鬼子军官胯下,鬼子嚎叫着,一声枪响,老公公昏迷中听见儿媳妇一声“爹!报仇啊!”伪军官在院外放了一枪,说看见一个黑影。几天后回来的人们发现路边的枣树枝上挂着一具男婴的遗体。

    弟媳妇回来的晚了些,没进家门就听邻居说,“快家去看看吧,你那五哥都把家给作成啥样了!”

    鬼子走后,五爷和俊在柴屋里勉强度过了一夜,警报一解除,就匆匆的收拾家里,一年到头从不收拾家的男人,所谓的收拾也不过是把满地的粪便扫一扫罢了。

    弟媳妇一进门就被烘烘的臭气熏了个趔趄,迎面又被小叫花子一样的俊撞了个满怀,从不生气发脾气的弟媳妇气呼呼的责问五爷“五哥呀!你这是作的啥呀!”

    “作啥!活命呗!”五爷溜溜的躲到外面去了。

    弟媳妇那阵忙活,先烧了一大锅水,用了一斤多碱,煮的煮,刷的刷,洗的洗,擦的擦,整整忙了三天。从那以后五爷和俊都失去了嗅觉,既闻不见花香也闻不见屎臭了,用五爷的一句话就是:好歹不识香臭不辨了。

    大扫荡过后是一段比较安稳的日子,孙家媳妇自从跑鬼子回来后就觉得婆婆有点儿不对劲,可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劲来,不敢直接问婆婆,又不敢给老公讲,怕被老公骂个半死,自己在心里憋估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拿了件棉袄说是不会上领子来找弟媳妇。

    弟媳妇个子不高,长相也不出众,可针线活相当的好,没有拿起来放不下的。孙家媳妇手有些笨拙,一入冬不是做不出棉鞋就是缝不好棉裤,让她缝一件棉袄,那可是扛着锄头进西坡——上了长趟地里去喽,缝了拆拆了缝的,不知捣腾几遍呢。虽然不是同姓,孙家媳妇那小嘴婶子婶子叫的跟亲侄媳妇似得,弟媳妇是个热心肠,人又特别勤快,帮孙家这位侄媳妇缝缝连连的活计做的多了去了。

    孙家媳妇人也大方,地里下个新鲜瓜果,弹好了的新棉絮总拿给弟媳妇一些。还总说着:婶子人好,这么帮我,感激不尽呢。

    弟媳妇总是推托:谁没有个难处,缝缝连连的,娘仔们随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