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部在滕波的带领下,很快业务有了起色。但凡开发人员难以搞定的,滕波都亲自上阵。那个张总,在他的酸枝房里会见了由杨阳带去的滕波之后,没两天就开户了。
会议室成了滕波的主场,时间久了,薛睿也觉得有些闹。好在几天前滕波陪了客户去了长沙。薛睿顿觉得清净了许多。
薛睿此时心情大好,不是因为突然的清净,而是王乔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聊了到海南这些天的感受,薛睿趁机邀请她有时间来期货公司这边看看,王乔痛快地答应了,还说明天正好有空。挂了电话,薛睿脸上就一直漾着笑意。他有些坐不住,这富余的兴奋劲儿让他想起来走动走动。突然想起不知行政部的小张有没有把他的分析报告打印出来,正可以过去看看。
一走进行政部,薛睿就发现行政部主管闫大姐正作势拍打了自己的脸。唬得他忙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闫姐?告诉我,兄弟帮你撑腰。”闫大姐说:“别提了,我刚才和小申下楼去,刚出电梯没走几步,就看到柯眉挽了陈毓的胳膊迎面走来,想躲也来不及啊。陈毓仿佛没看见我一样,只拿鼻孔对着我,直直地从我面前走过,柯眉也只是轻轻点点头,一句话没有。谁想这两人这么快就又好起来——老家来的小姑娘刚一回去,这两人就又在一起了,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陈毓看起来对我有意见,装看不见啊。一准是柯眉把我们骂他的话传给他了。气死我了,几天前柯梅还要死要活的,突然又和他在一起勾肩搭背。现在的年轻人呀。”
吴涛插话说:“早告诉过你们,这一对是欢喜冤家,不能掺和他们的破事,这下好了,人家又一家亲了,要同心协力合起来骂你们了。这世界是能量守恒的,谁让你们之前骂了他呢?”
闫姐恼羞成怒,呵斥吴涛:“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这个时候还来说风凉话。”薛睿赶紧上前,一边告诫吴涛不要添乱,一边安慰闫姐说:“这也不是你们追上门去骂他的,还不是柯眉那时候要死要活地来讨你们骂他的。你们也是好心安慰她才违心骂了陈毓。否则,你们和陈毓往日无仇,他抛弃的又不是你们,骂他作甚?所以,放宽心,你们占着理呢。陈毓也不会太糊涂,这其中的因果,以他的智商,最多再两个小时就想得明白,很快就好了,保不齐再见面他就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呼唤了闫大姐好。”
闫大姐听了,只说:“还是小薛的话中听。算了算了,由他们去吧。”
薛睿心情大好的时候,更愿意别人的心情也好起来。所以,他接着又安慰闫姐几句,直到看她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才离开行政部。
因为王乔要来公司,第二天,薛睿起了个大早,认认真真洗漱完毕,又找了干净衣服换上。他犹豫了要不要给头发打上一些摩丝,又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怎么了?这是在追求什么仪式感吗?不就是王乔要来公司嘛,至于这么夸张吗?再夸张一些,怕是该给全身扑上爽身粉或是喷遍香水了吧。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了,只一个王乔要过来,方寸都乱了?难道是有一种叫爱情的东西,即将要来?
薛睿这么胡乱想着,到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旋即用手指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胡乱抓了几下,才定下心来。
薛睿之前也谈过几回恋爱,却没有过这般魂牵梦萦的感觉——仿佛在长途大巴上共同躺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今世的因缘。而即便如此,即便王乔能让你的心不停地扑通扑通乱跳,做为一名“资深恋爱人员”,也不该表现得这么生涩、这么六神无主,这太不专业了——仿佛在用话剧里夸张的演技演绎一部纪录片。
在经历了设计,被自我否定;再设计,再被自我否定的机械重复之后。薛睿最终放弃了对见面仪式的设计,一切自然就好。所以,当王乔真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薛睿的表情控制得极其平静,呼吸不徐不疾,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用带着淮南口音的普通话,指着门边的沙发,不紧不慢地说:“进来坐吧。”
薛睿真正恢复常态,是在他打开电脑开始向王乔介绍期货的时候。
薛睿耐心地向王乔介绍K线图表的各种形态以及这些形态的语言和信号功能,还仔细介绍了若干指标,说大多指标都是滞后的,偏偏RSI这个指标会有提前量。薛睿在娓娓道来的同时深切感受到“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正是这些平常点滴储备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成了让他内心获得平静的神秘力量。
薛睿是那么的专注地沉浸在金融知识的海洋里,以至于滕波站在门口他都没有发现。
及至滕波不耐烦地敲了敲门,薛睿才抬起头来说:“波哥,这么快就回来了。”又忙了给滕波和王乔彼此做了介绍,才发现滕波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就问:“这位是?……”
滕波把身子向旁边移了移,让那个姑娘先进了房间。说:“这是燕煲,我们长沙老乡,我在回来的飞机上刚认识的。她来海口她表哥这里玩儿。她表哥可厉害了,是做房地产的大老板,在这边有大项目,本来是要和燕煲一起回海口的,因为要去深圳见一个银行行长谈资金的事情,就先去了深圳,过几天才回来。我打算让燕煲游说她表哥来做期货,燕煲也可以正好借此机会学学期货。”又指着薛睿对那个姑娘说:“薛睿是我们研究部经理,你以后的学习少不了要找他讨教,我先带你来拜师。”那姑娘就冲了薛睿不住地点头,叫了几声老师,自我介绍说她叫张燕燕,今年二十岁,要老师多多指教。
薛睿想滕波果然是走到哪里就把开发做到哪里,坐个飞机也没有闲着。滕波叫这个女孩燕煲,薛睿知道长沙话把年轻姑娘叫“煲”,年轻后生叫“憋”(是这两个音,具体对应哪两个字不清楚,大概是“宝”和“贝”的意思吧),也就随了他们学长沙话说:“燕妹子不用客气喽,我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滕波看到燕煲顺利地拜了师,高兴地说:“我们也刚下飞机,小王去机场接我的。我就跟燕煲说反正你表哥还没有回来,不用急着回去,不如跟我一起去公司看看……这样吧,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就近找一家馆子。这也快到了饭点了。王乔我也是第一次见,吃饭的主题就是感谢生活让我们新认识了两位大美女。”
这时,燕煲突然举起手说:“我有一个好建议,今天就听波哥的安排。明天是周末,我这次回来从家里带来不少腊肉香肠,都是我妈妈亲手做的。明天你们大家都去我那里吃饭好吗?我那里有一个很会做菜的阿姨,是表哥从湖南带过来的,分分钟可以做一桌好菜出来。明天上午你们早点过来,我一会把地址发给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