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后山的小溪,慧空大师带着多尔衮又回到了禅房,两人谈禅论道多时,直到月上中天,多尔衮才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休息。第二日一大早,多尔衮辞别了慧空大师,回到了王府。其实,福临登基的这段时间,除了小玉儿的身体状况,还有一件糟心的事,让多尔衮有些无力,那就是多铎的态度。多尔衮力排众议,拥立福临上位,多铎实在没法理解。在他看来,这皇位,本来就该他哥来坐,豪格算什么?福临一个黄口小儿又算什么?
奈何多尔衮不能言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死而重生这件事,太过玄幻,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而小玉儿的性命受制于“天命”这件事,对多铎来说更是无稽之谈。退一万步讲,就算多铎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多铎一定会把他不愿称帝这件事情怪在小玉儿头上。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另外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多尔衮不希望他们二人之间有任何不愉快。
多尔衮态度强硬,几乎是逼着多铎拥立了福临,多铎拗不过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次两人不欢而散后,多铎就再没来过多尔衮府上。在多尔衮看来,哪怕多铎现在对他十分不满,但两人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他心里明白,多铎还在气头上,自己活了两辈子,完全没有必要和他较劲。不是不来睿亲王府吗?好,那我去找你,总行了吧?
于是,这日多尔衮来到了多铎的豫亲王府。
门房的下人眼睛贼亮,自然知道这位爷是自家王爷的亲哥哥,虽然王爷说了不论是谁,一律不见客。可这门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多尔衮啊!在得到自家王爷谁也不见的回复后,门房有些为难地看向多尔衮。多尔衮则是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我自己进去,不会让你家主子为难你的。”门房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多尔衮这座大神,暗暗地松了口气:这两尊大神,哪个伺候不好,都跑不了一顿板子啊!
多尔衮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多铎的练武场,看着在场内挥汗如雨的弟弟,多尔衮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多铎挺好的,就是性子还需要磨练。睿亲王的到来早就有人报给多铎了,虽然跟自己亲哥闹着气,但多尔衮人都过来了,多铎自然不会落他的脸面。这种情况,多尔衮早就料到了。等兄弟俩说上话,多尔衮便神神秘秘地对多铎说,要给他看样东西。
一早就注意到,自家老哥随行的下人拿了个巨大的盒子,多铎也很想知道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应言带着多尔衮去了书房,打发走了下人后,多铎问道:“不知摄政王要给我看的,是什么东西?”
被多铎这么呛了一句,多尔衮心知他还是有些气不过,也不在意,笑而不语地将盒子打开后,示意多铎过来看。多铎走上前来,看到盒子里装了一个很大的卷轴。不解地看向多尔衮,问道:“这是什么?”多尔衮挑了挑眉,说:“还不过来帮忙?”
虽然在皇位这件事上,多铎快被多尔衮气死了,但多尔衮多年的积威和一直以来对兄长的尊敬,使得多铎还是下意识地应声走了过去,帮着多尔衮展开了卷轴。完全打开卷轴的一刹那,多铎内心很是震惊。
他惊讶地看向多尔衮,眼神中满满的不可思议:“哥,这是……这是?”多尔衮点了点头,说道:“这张疆域图,是我叫人在大明疆域图的基础上绘制的。”
没错,多尔衮给多铎看的,就是他凭借两世的印象画出的大清疆域图。但是现在来说,大清还未入关,这疆土还不属于爱新觉罗。
“拥立了福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多尔衮的语气有些严肃。一时间,多铎还沉浸在这广阔的疆域图的震撼之中,没有听清多尔衮的话。直到多尔衮叫了他两次,他才回过神来。
一听多尔衮提起了拥立福临这件事,多铎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翻了上来,语气不善地回道:“我自
然是怪你!一个奶娃娃何德何能?凭什么做皇帝?这帝位本就该是你的,是他老子窃了去。本来有机会让一切回归原位的,可你倒好,到手的皇位让给了一个小兔崽子。一想到以后咱们兄弟还要对着一个小毛孩儿下跪行礼,我就憋屈!”
多尔衮就知道,多铎是这样想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假如我没有放弃争夺皇位,没有拥立福临,我当上了皇帝。你说,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首先要做什么?多铎有些不解地看向多尔衮,仿佛是在说:当皇帝的是你!不是我好不好……
多尔衮看着多铎这副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你我兄弟多年,我知道你一直在为我争,你总觉得,我被皇太极抢了皇位,就要抢回来。你有没有想过,抢回来之后呢?”
这个问题,多铎并没有想过。就像多尔衮说的那样,他一直认为皇太极欠他哥一个皇位,这皇位本该是他哥的,他们要抢回来。可抢回来之后要做什么,他从来没想过。
或许是因为“把皇位抢过来”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们兄弟俩奋斗一生了吧?多铎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多尔衮的问题。
看着多铎沉默不语的样子,多尔衮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异己,对内,无论是豪格也好,代善也好,还是皇太极之前重用的那群汉臣也好,我们要面对的太多。而对外呢,要处理与科尔沁、蒙古的关系,还要对付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