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这儿睡一晚。”
“这里又冷又脏,你浑身都湿透了你怎么在这儿睡?快回家去!”
“那好吧。”
丁峤忽然喊住了他,“等等,你带伞了吗?你的伞呢?”
“刘叔没带伞,我把伞给他了。”
丁峤没忍住骂了一句,“刘掖你真是出息你抢个小孩的伞!”他又看了眼李稚
,“你住在城东是吧?算了算了!你去我家歇一晚吧!你跟我过来!”
东街巷子中,灯烛点了起来,妻子起身去收拾东间的空房,丁峤坐在桌前看着慢腾腾喝着热汤的李稚,他倒也没多说什么,眼看着李稚快喝完了,他才出声提醒道:“吃完早点睡,明日还要做事,别打瞌睡。”
“嗯。”
梅雨季持续了一个多月,看起来这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一日,丁峤揣着封文书进来,他收了伞,对着正在补录旧书的李稚说:“朝廷要修《金陵实录》,国子学和丽书院都收着消息了,咱们这金匮府库名义上还是归着国子学管,他们那边缺人手,前两天他们的书吏同我喝酒,我同他们说你手脚勤快,调你过去帮一阵子忙。”
李稚有点意外,还没有说话,一旁下着棋的刘掖忽然抬起头喊道:“天上掉这么好的差事儿啊?我听说他们刚搬进红瓶巷。”
丁峤直接说:“没你的事!你一大把年纪了你吃不消!”
刘掖摇头笑了下,继续懒洋洋地同徐平下棋。
李稚翻了翻丁峤递过来的那封文书,问道:“我过去是帮忙做什么?”
“打理库房搬搬书抄抄东西,不过你学着机灵些,他们说什么你都要帮着做点。”丁峤怕他没听懂提点道:“国子学刚搬到了红瓶巷中,不远处便是清凉台,清凉台知道吗?这盛京最有权势的士族高门都住在那一块,大门口来来往往都是朱衣权贵,你虽说只是个府库的书吏,但你要好好做事,给这些大人们留个好印象。”
李稚瞬间听懂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年头如他这样的小吏能谋个清凉台附近的差事,哪怕只是在那些大小人物面前混个脸熟也是赚极了。丁峤这是有意在帮他,他忙道:“谢……”
他还没说完丁峤就打断了他的话,“好好做事!不要得罪人!”说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只是暂时那边帮忙,挂职还是挂在这边的,你若是干的好了,他们才会将你要了去!”
李稚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次日,李稚来到了位于红瓶巷的国子学府库,他对门房说明了来意,过了一会儿有人喊他进去。一个穿着灰色褂服的高瘦中年管事在廊下会见了他,对方在看见他的脸时明显顿了下,“这么小?”华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见李稚这张满是少年气的脸还是意外了,书吏这行特别看年纪,毕竟读书写字没点功力不行,这十几岁看上去真的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