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裴衡在康平县转悠了一整天,二人到了傍晚才返回县衙。
裴衡今日吃了不少康平县城的吃食,是以并未在县衙用饭。
谢妤送回了裴衡,自个儿又转头出了县衙,买了方澄泥砚包好去找傅大人。
傅大人正在书房写字,听见声响抬头见来人是谢妤,便放了笔笑道“虞哥儿来了。”
谢妤应了声,却立在原地没上前。路上她原本想的清明,可一见到傅大人,话到嘴头又有些踟蹰。
她心里自记着一笔账,晓得傅大人平日待她不薄,她待傅大人也亲近。她明白傅大人对自个儿也器重,往日当值不说,平素里对她也是多加照拂。这些年她能不荒废读书识字,也是和傅大人的帮助莫不可分。
自打她养父前几年去世后,实则傅大人夫妇也曾有意认她做义子,谢妤晓得自个儿的身份,生怕哪日东窗事发赔了傅大人的仕途。傅大人是个好官,在康平县当了二十年知县,如今难得能更进一步升迁太原府,自然也会提携她一同前往。
可如今裴大人才来,她便要提出随裴大人一同前往岭南,难免让人觉得有攀附之嫌。
那厢傅大人见谢妤没了动静,便从桌后走出问“可是最近太累身子不爽利?”
谢妤摇了摇头,从身后拿出那方包好的澄泥砚递给傅大人。
傅大人接过拆开一看,当即又塞回谢妤手上,沉色道“拿回去退了。”
澄泥砚产自新绛县,以汾河下游的澄泥为基料,烧出来的砚台发墨快还不伤笔毫,加之它造型皆别致秀丽,自来都是作为贡砚呈上。傅大人的那方砚跟着他用了近十多年,一直想换,却又不甚舍得。
谢妤想,傅大人将去太原府城,总不好在这些物件上叫旁的同僚笑话。
傅大人自了解谢妤的为人,知道她断不会做出什么私相授受的事儿来,因而这方砚定是谢妤积攒的月俸。
“大人,买都买了,哪有退的道理。”
她不顾傅大人阻拦,当即就替傅大人研起墨来,“这砚台耐用,据说用这砚台,墨汁不易干,算来总是合算的。”
两方砚并排摆在桌上,有了衬托,到底显得那方澄泥砚不一般。
傅大人晓得这是谢妤的心意,他自己不心动更是假的。
谢妤见他面色舒缓,便跟着道“大人给我写幅字吧。”
瞧了眼谢妤,又瞧了眼砚台,傅大人终是松了口,沾墨提笔问“写什么?”